是笑著拍了拍身邊女子的手背,說道:“燕兒,去給褚將軍搬張椅子。”
房中專門有一張為褚祿山量身打造的寬大黃梨木椅,小小一張不得不臨時讓工匠趕緊製造出來的華貴椅子,就可看出陸家對褚祿山的重視了,而事實上怕有心人因一張椅子抓到蛛絲馬跡,那名木匠至今仍被陸家軟禁起來,沒被直接殺掉滅口,已算是幸運。
趁曾孫女搬椅子的時候,仍是朝廷四大上柱國之一的老人微笑道:“褚將軍,不要跟燕兒一般見識,在家裡被寵慣了,不懂禮數。”
“老祖宗!”那女子嬌嗔以示不滿,不過搬了椅子總算沒忘對褚祿山施了小小一個萬福,並未如尋常女子那般露出見到一頭肥豬的厭惡或者是聽聞祿球兒名聲的畏懼。
青黨碩果僅存的幾大老供奉之一看在眼中,微微一笑。
這女子便是前些日子在黃龍大船上給世子殿下煮茶的鵝蛋臉美人,徐鳳年讓青州水師丟盡顏面後,接下幾天時間就數她最不怕同船閨蜜的閒言碎語,甚至被北涼世子不知摸過幾次柔嫩小手了。這幾天青州看似風平浪靜,水面下卻是青州門閥不知收到了幾封從京城寄回的密信,青黨其餘幾位聲望與陸費墀相近的老供奉都還在京師朝廷,寄回的家信內容如出一轍,概括起來就是一個字:等。
褚祿山兩頰肥肉微微抖動地笑眯眯道:“沒事沒事,陸小姐可是給殿下煮茶過的,便是上來打褚祿山幾耳光都無妨。”
才坐在老祖宗身邊的年輕女子一臉天真問道:“真的啊?”
陸費墀無形中加重了語氣,道:“燕兒,不得放肆。”
年輕女子立即低眉順眼起來,小心給老祖宗揉捏肩膀。陸費墀似乎仍不滿意,平淡道:“不是一個時辰前就嚷著餓了嗎,去跟你爹討要些宵夜。”
陸丞燕哦了一聲,悄悄吐了吐舌頭,有些不甘心地下榻離開房間。關上門後,她便看到父親板著一張臭臉,走近後挽著陸東疆手臂撒嬌道:“好爹爹,生誰的氣呢,燕兒替你罵他幾句。”
陸東疆無奈說道你啊你啊,終究是捨不得把話說重了教訓這名愛女,一來子女中數她最伶俐聰慧,二來家裡老祖宗精通相面,對這個曾孫女極其溺愛,家族中這三代子孫近百人,連陸東疆自己都不曾有資格被老祖宗親自傳授學問,燕兒卻自小便跟在老祖宗身邊識字讀書。
陸東疆走到船頭,迎風而立,當真是玉樹臨風,當初不知有多少青州女子愛慕,最終陸東疆卻只是在老祖宗安排下娶了青州普通大戶人家的女子,故而陸丞燕的生母只算是賢良淑德持家有道,稱不上有大見識,這些年一直被同輩好友取笑,而陸東疆也頗喜攜妓遊賞,與襄樊城中那位聲色雙甲的李白獅也算有些情誼,少不得一些士林常有的詩詞相和。
陸東疆的次女更是被老祖宗親點嫁去了北涼,偏偏這名世家子女婿與異姓王並無較深牽連,家族在北涼也只是二流墊底,遠遠配不上陸家,實在是怪不得次女每次回孃家都說些怨言,這次韋瑋擅自呼叫黃龍戰船挑釁,陸東疆第一時間便得知訊息,立即就要拉住想去湊熱鬧的女兒,可多年都不問世事的老祖宗竟一反常態,駁了他的做法,至於今日在春神湖上私下會晤褚祿山,更不像是臨時起意,而這一切,陸東疆無疑都被蒙在鼓中,甚至不如身邊女兒知曉得更多,這讓仕途順風順水的陸擘窠陸太守有些洩氣,難道自己在老祖宗眼中如此不堪大用?
陸丞燕蹦蹦跳跳去逗弄船頭一位幼時被老祖宗領回來的年輕人,這名十歲便可擊殺數位陸家豢養武者的死士,跟著陸家姓,名鬥,最出奇處在於這人是個浩瀚青史上都罕有的重瞳子,即一目蘊藏兩眸,陸東疆對這年輕人沒有任何好感,甚至有些不敢與其對視,若非陸鬥是老祖宗格外器重的家奴,加上燕兒小時候被他從野熊爪下救過,陸東疆實在不願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