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東西,他也要讓寧小北擁有。
“我們的廠子……可能真的像小北你之前說的那樣,要不行了吧。”
說到這裡,寧建國本來雀躍的語氣逐漸低落下來。
按說到了年底,應該是廠子裡一年最熱鬧的時候了。往年這個時候,工會就會通知大家,按照車間順序去辦公室領東西。
年終獎的紅包當然重要,不過各種年節的賀禮那才更叫一個精彩紛呈。
別說很久之前的,就去年吧,年頭上廠子就和市郊的肉聯廠預定好了,特意養了幾欄的上好蘇北黑豬,說好年底給大家分豬肉。
到了年底,果然一人可以領五十斤。若是夫妻兩人都在廠子裡工作,那就是一百斤的豬肉啊。放在30年後,摺合成現金,那也是一筆不小的數字了。
另外還有各種大米,麵粉,食用油,麻油,還有零零碎碎的生活用品,從肥皂洗衣粉到洗頭膏,從棉花胎到羊毛毯,不一而足。女工人們甚至還會收到衛生巾和衛生紙。
像寧建國這樣的老師傅,每年年底都是要專門找人騎著一部黃魚車到廠子裡來車東西的。靠自己拿根本拿不動。
不止第三鞋廠一家,寧小北記得到了年底,建德里家家戶戶都是如此,誰家廠子裡的東西要是發的少了,不好意思的鄰居甚至會特意等天黑了才帶著三瓜兩棗偷偷回家,反而像做賊一樣。
“今年工會就發了一桶油,一包麵粉,連一帶大米都沒有。”
寧建國無奈地扯了扯嘴角,“我二十一歲從黑龍江復員回上海,剛進廠子當學徒工的時候,過年都沒有那麼慘。”
“你算不錯了。我因為不是車間裡的人,只有一包麵粉,油都輪不到我。”
趙景聞自嘲地說道,“本來每年年底,這個時候我是最忙的。要到處請客吃飯,跑客戶,送掛曆和紀念品,結果今年業務部根本沒有預算。”
“十幾個業務員天天坐在辦公室。一杯茶,一支菸,一張報紙,一直坐到下班。‘跑業務’,‘跑業務’,‘業務’不跑難道從天上掉下來?但是三個月前我們科室請客戶吃飯的應酬費用和差旅費,一直到今天財務室都沒有報銷出來,難道讓我們自掏腰包給廠子不成?”
說到這裡,趙景聞就一肚子火氣。
其實從今年中秋節他就有些看出端倪了。
往年他們廠子送給客戶的都是老牌酒店“杏花樓”的月餅,鐵皮盒子,上面印著嫦娥奔月。一盒八個,噴香甜美,拿出去多有面子。
今年倒好了,月餅雖然送還是送的,也不知道採購是哪個野雞食品廠定製的野雞貨色。一口咬下去既不香,也不甜,一股子夾生豆沙的味道,難吃的要死。
業務員拿這玩意去送客人,那不是“結緣”,簡直是去“結仇”。
“舅舅,我們家是不是窮了啊?那你上個月還買什麼卡拉ok機呀?”
範俠後知後覺,聽到這裡才察覺出大事不好。
“我,我明天就回家,讓我老爸把我每個月的生活費多付點給你。還有老媽,她不是在深圳連房子都買好了麼,也讓她多打點錢給你呀。”
說到這裡,範俠握著筷子咬了咬牙,“吃完今天這頓火鍋……明天開始,我們一個月就吃一頓肉吧。”
“還不至於淪落到一個月只有一頓肉,那不是更舊社會差不多了。”
趙景聞哭笑不得,給範俠夾了一大塊嫩嫩的羊肉。
“放心,舅舅餓不死的。我就想好退路了……什麼年頭都餓不死有本事的人。”
寧小北聽了,心中一動。
確實,好像鞋廠倒閉後,他家雖然過得起起伏伏,風波不斷。但是這位趙叔叔的小日子還是挺不錯的。他貌似和人合夥開了間公司,用當時的話說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