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面一塊最大的牆壁,激動地直拍範俠的肩膀。
男澡堂子那個最早畫過日本富士山景圖,解放後被刷成一堵大白牆的地方,現在被掛上了一副巨大的畫作。
那牆上畫的景色是如此地熟悉,層層霜葉,青青潭水,雲山霧繞,怪石嶙峋,下有小溪穿石而過,石板微紅,彷彿美人衣裙——這不就是顧凱歌的老家麼?
“二位好,這是我們首席藝術顧問的作品,兩位覺得如何呢?”
可能是他們兩個表現的太激動了,引來了旁邊的工作人員。一個穿著黑色西裝踩著高跟鞋的女孩子上前詢問。
“首席藝術顧問?請問他是哪位?”
寧小北好奇地問道。
誰能把那丹山赤水如此傳神地表達出來?
女孩子讓出半個身子,寧小北順著方向看過去。
一個穿著灰色夾克,帶著同色貝雷帽的男人正站在小門後頭抽著煙,不耐煩地和身邊的男人說這些什麼。過長的頭髮遮住了他大半張臉,不過寧小北還是一眼將他認出了。
“彭老師?”
寧小北和範俠異口同聲地喊道。
男人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把香菸往地上一扔一踩,接著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已經不是老師了,這裡也不是學校。
“真的是彭老師。”
寧小北和範俠走上前。
彭越仍是原來那副懨懨的,討厭全世界的模樣,不過穿衣打扮明顯和原來不同了。一身名牌的他沒有了宅男藝術生的落魄之氣,像是一隻被養在錦被包裹著的桐木鳥籠裡的金絲雀,驕矜中帶著幾分戾氣。而他因為這分戾氣,反而更有幾分張揚的媚態,有種彆扭的美。
“喲,你還真是個老師?我還以為你跟老頭子吹牛的呢。”
站在他旁邊的男人不屑地說道,他的頭髮比常樂蘊的還要再長几分,臉孔倒是很漂亮,只是表情過於猙獰了些。
“滾。”
彭越不客氣地說道。
長髮男人嗤笑了一聲,眼睛在寧小北和範俠之間巡梭了一遍,捋了一把長髮,踩著不甘心的腳步走了。
三人一時間有些尷尬,最後還是彭越先開了口。
“你們可能還不知道,我已經不做老師了。你們還好麼?你們……還和顧老師有聯絡麼?他還好麼?”
他知道這兩個學生曾是顧凱歌的愛徒,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詢問他的下落。
“顧老師挺好的,我們年前去了他的老家……就是那裡。”
寧小北指著那副巨型壁畫,“彭老師你……”
寧小北想問他這段時間過的怎麼樣,話到嘴邊,見著彭越悽楚的表情,還是嚥了下去。
他還能怎麼樣?也就是眼前的這副樣子,一隻金絲鳥罷了。
“你們去過大嵐鎮了?”
彭越強打精神笑了笑,“覺得我畫得好麼?”
“好,太美了,比實際上的景色都美。”
範俠實事求是地說道。
他們去山裡的那幾天,白天天氣實在好的有些過分,大太陽毫無顧忌地落在人間。雖映得山明水秀,卻缺了幾分雲山霧罩的仙氣。
彭老師的畫就不同了,仍是那山那水,卻因為多了霧氣而顯得縹緲起來,恍若瑤池仙境了。
“是麼,我沒去過。我只是聽他說過……我是照著他描述的景色畫下來的。”
彭老師低下頭,笑得有些苦,“沒想到就獲獎了。”
這副鴻篇鉅製,絕非一朝一夕能夠完成。
寧小北可以想象,當時的兩人是如何一個綿綿地說,一個細細的畫,彭越用筆尖一點點地還原了凱哥夢中的故鄉,打造了一個比仙境更仙境的所在。
那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