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楚已經把車開出院門,安冉拉開車門貓進副駕。她看了商楚一眼,規規矩矩繫好安全帶,雙手放在併攏的膝蓋上,一秒恢復到飯桌前等老師發糖的小朋友狀態。
“你家在哪兒?”商楚啟動引擎問。
“中山路196號和平小區。”安冉目不斜視盯著擋風玻璃上的一個黑點,背書一樣報完地址,接著彙報,“今年初,我媽回來一趟買的房子,以前的家收不回來了。”
“……你沒有回來過?”商楚問。
“啊?哦,沒有,上個月是第一次回來。”安冉眼睛依舊盯著擋風玻璃上的黑點,竭力用餘光去瞄他,底氣有些不足,“我算是……學有所成榮譽歸鄉。”
自覺,言外之意很明顯,現在的我配你一個世界冠軍還算說得過去吧?
商楚情緒不高地“呵”了聲,安冉支稜著耳朵,真真切切從他這一聲“呵”中聽出了嘲諷。
“怎麼,不信我的手藝?信不信我拿工具刀把你心臟戳個稀巴爛,再一針一線縫起來還能確保它活蹦亂跳?”
商楚沒有應聲,一直到下個紅綠燈路口時,他望著紅燈穩穩停車,說:“我信。”
都過去五分鐘了,你這個時候才來回答問題,大爺,反射弧會不會太長了?繞地球跑了三圈又在你脖子上纏了十八圈,把你脖子勒喘不過氣,然後你大腦缺氧傻了吧啊喂?
安冉咂嘴去看他,順著他的視線,落在了前方路口的紅燈上,她突然就說不出話來。
綠燈亮,車子向前滑動。
商楚瞥了眼擋風玻璃上的幾個黑點,自然問:“這些汙點,是黑還是紅?”
“黑,可能是泥。”安冉垂下眼簾,小聲說。
“哦,該洗車了。”商楚嘖了下,“泥有什麼好看的?我還以為是被誰潑了油漆。”
“商楚,你眼睛……還沒好嗎?”
商楚不耐蹙眉:“說了,天生如此,好不了。”
“哦。”怎麼可能會是天生?安冉心裡不太好受,“……我忘了。”
“喲,你居然沒忘了我,那我謝謝您嘞。”車子一個漂移,駛向中山路,商楚輕飄飄說著,踩油門加速。
明明知道我就算忘了吃飯也不會忘了你,還非要說這種話!安冉手癢癢就想上去硬撩他衣服,但是偷眼看他冷如劍的側臉,慫了。
一眼萬慫。
額,這樣下去,以後還怎麼撩?
空氣突然就很安靜。
沉默一路到她家樓下,安冉想了想,邀請他上樓:“我爸也是個棋迷,雖然他喜歡的是象棋,不過也沒差了。你要不要上去?我爸他也很喜歡你。”
你爸爸喜歡我,我就要上?我口味沒那麼重,謝謝。
“不了。”商楚靠在車門上,“困,回去睡覺。”
“那……好吧,我明天去你家。”安冉揚了揚手裡的鑰匙,轉身進單元門。
所以就這樣走了??沒有騷擾他,商楚渾身不得勁。
“安冉。”
商楚喉嚨一鬆,這兩個字自己跑了出來,而且還很響亮。商楚想回家就去翻外婆的針線盒,專找生了鏽的大頭針來縫自己的嘴。
為什麼非要用生鏽的大頭針,因為,不疼就不會長記性!
安冉手指圈著鑰匙在夜色中轉身。
“這次回來,還會走嗎?”商楚迎著她的目光問。
安冉的心噗通噗通跳個不停。
七年前的那個秋日午後,他滿頭大汗踩著單車追上她家的車,問:“還回來嗎?”
安冉眼睛一熱,小跑過來,撲上去就在他臉上啄了下:“以後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商楚雙眸垂地,身上稍稍舒坦了些。
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