憫。
年齡再大一些時候,林簡和所有那個階段的男孩子一樣,對戰爭軍|事和武器裝備產生了濃厚興趣,沈恪便開始帶著他參觀各大軍裝武展,國內外皆有,除此之外,他還親眼目睹過中東西亞亂局之下普通平民的流離失所,也見過無
() 邊無盡的北歐森林中那抹平和寧靜的炫目極光。
這些年,他所經歷、感受的到的世界,無一不是沈恪帶他走過,從稚子到少年,他在那個人的羽翼下,一邊被庇護著成長,一邊與這個世界相識相熟。
那個人教他何為人情世故,教他何為善惡是非,帶他領略俗世間所有的美好,也帶他見識世間的醜陋邪惡。
他是他通向這個世界的原點。
下雪天,公交車行駛速度不快,林簡在車上胡思亂想了半個多小時候,終於到站下車。
往家走的這一小段路程中,林簡才慢慢平靜下來,亂了一天的腦子終於肯休息一會兒,然而走進院門口,林簡想起來今天沈恪又要出差的事,那股沒來由的煩亂再度從心頭湧了上來。
說不清道不明,在這樣一個安靜而寂寥的雪夜,他忽然就想見見他。
算了,林簡嘆氣,按指紋開門。
而大門開啟的那一刻,林簡就被一樓中廳裹著暖氣溫度的暖黃燈影撲了一臉,登時愣在了門口。
林簡後知後覺地眨了眨眼睛,確信中午那個說自己要出差的人此時正穿著藏青色的家居服,從沙發上轉頭看了過來。
林簡一時無言,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有些輕,像是不敢置信一般:“……你怎麼在?”
不是中午的飛機嗎?
沈恪抬眼看了他一眼,嗓音依舊是不緩不慢:“天氣不好,航班停飛了。”
這著實不是一個好的理由,畢竟公務所致,而沈恪又是一個從不會因為這些客觀因素而輕易改變計劃的人。
但林簡只是“哦”了一聲,什麼也沒問題,低頭換鞋。
他站在玄關,能感受到沈恪的視線輕飄飄地落在自己身上,無形卻有實質,這讓林簡忽然萌生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他是因為我,所以才沒有走。
果不其然,等林簡進屋衝了一個熱水澡,換好衣服出來,沈恪依舊坐在原來的位置上,低垂著目光,看不出在想什麼。
林簡到了兩杯溫水走過去,一杯放在沈恪面前,自己端著一杯在他身邊坐下,主動問:“是有什麼事嗎?”
沈恪很輕地挑了下眉,像是猶豫片刻之後的釋然,說:“有時間嗎,我們談談?”
談談——
這麼多年來,沈恪極少會用這種和成年人對話的語氣和方式與他交流,似乎在沈恪眼裡,無論他長到多大,始終是那個不愛說話安安靜靜霜雪一樣的小孩兒。
而這也讓林簡篤定了剛才那個預感——
他果然是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