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丁娘子從庫房裡給她取來的金絲燕盞出了丁家。
丁娘子望著亦珍清瘦的背影,微微沉吟片刻,便喚了得力的婆子到跟前來,“去外頭打聽打聽,看看餘家可是出了什麼事?”
她雖說老了,可是一雙老眼不昏不花,到現在還能織得一手好布,腦子清爽著呢。這孩子一下子瘦了這許多,絕不是長個子這麼簡單的。她不說,她還不會打聽麼?
曹寡婦家的茶攤叫人給砸了的訊息,不出兩日功夫,就在縣裡傳了個遍。
方稚桐聽見這個訊息的時候,正與霍公子、查公子二人去謝府的路上。
一旁有兩個行商自茶樓出來,一邊走一邊嘆道:“這大茶樓裡的茶,無非是茶葉好,價錢貴,可若真論喝著暖和,沁人脾胃,還是谷陽橋下頭湯老頭的茶攤上的茶最好。”
“可惜往後怕是喝不著了。”另一個喟嘆一聲。
“怎麼會?”一個問。
“你才走了貨從外省回來,是以有所不知。”另一個壓低了聲音道,“他家的茶攤叫人給砸了個稀巴爛,不然我也不會請你來茶樓喝茶。”
“為什麼?湯老頭是個頂老實不過的,從不抬價,茶水也不偷工減料,若非如此,他的茶攤如何能一擺就是十年?”
“這其中是大有緣故的。”另一個向四周看了一眼,這才繼續道:“聽說謝家的獨苗謝少爺,看中了曹寡婦家的小娘子,要納她做妾,偏偏曹寡婦不肯……”
一個默然。有錢有勢的謝家看中了寡婦家的女兒,想抬進府去做妾,寡婦不允,便要斷人生計,這實是有些說不過去。
“那曹寡婦聽說身子不好,怕是她家小娘子也撐不了多久,就要向謝家低頭。”
方稚桐一行正好走在這兩個行商後頭,恰恰將兩人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霍昭與查公子聽了倒沒什麼,方稚桐卻是心頭一揪。
她家的茶攤叫人砸了?她當時可在場?是否受了驚嚇?茶攤被砸了,她家中該如何維持生計……方稚桐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一路便沉默下來。
待到了謝府,見府中張燈結綵,一副打算操辦喜事的模樣,分明是謝家早已胸有成竹,餘家寡母應也得應,不應也得應。
謝老夫人聽下人進來稟告,少爺的同窗前來探望少爺,忙叫人將方稚桐三人引到孫子屋裡去。又交代管事婆子:“麒哥兒一直盼著同窗來訪,你吩咐丫鬟,除了進屋去伺候茶水,不得打擾麒哥兒會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