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出名氣來,引得食客回頭。
不一會兒,傳菜的夥計便將四色冷菜拼盤送了上來,並給在座諸人都上了熱茶,“諸位先吃著,熱菜稍後就上。”
很是客氣周到。
四色拼盤裝在一隻白瓷四瓣兒盤裡,乃是白切糟蹄髈,涼拌雞絲兒,涼拌黃瓜,涼拌銀芽菜,盤子中間還有一個小圓碟兒油炸長生果,看著便叫人食慾大開。
尤其那道糟蹄髈,一片片切得薄薄的,肥瘦分明,還帶著一點子肉凍,夾起來顫顫巍巍的,吃在嘴裡,肥而不膩,酥而不爛,帶著一股子糟滷特有的清香,真是再下飯也沒有。
“這真是名符其實飯遭殃。”亦珍笑彎了一雙眼。
“哈哈,說得好,好一個飯遭殃!”丁娘子輕輕撫掌,覺得這三字用得極妙。
隨後送上來的清燉羊尾湯,蒜泥豆苗,腐乳蕹菜則只只清口,清爽好吃又不喧賓奪主,將最後送上的網油蒸白水魚烘托得鮮美無匹,肉質細膩鮮甜,便是刺再多再密,吃得也值了。
一頓飯只吃得亦珍內心感嘆連連。
她只當自己已經學得了母親六、七分手藝,然而同未醒居的廚子相比,她廚藝實是不足掛齒。她倒還沒有生出要超過未醒居的野心來,只是驀然發現自己與真正的名廚,有如此大的差距,未免有些許失落。
要想單單從菜色上吸引食客,怕是不如她想象中那麼簡單。亦珍暗忖,看來要另闢蹊徑才是。
丁娘子見亦珍若有所思,不由微笑。
用過午飯,丁娘子執意將亦珍送回景家堰。
“西市人來人往,你一個小娘子只帶個丫鬟,身邊帶著銀錢契書,讓你們自行回去,老身不放心。”丁娘子輕聲對亦珍道,“傷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多謝丁婆婆教誨。”亦珍真心向丁娘子道謝。
亦珍並不是那等覺得因自己曾經救人一命,就理所應當享受對方回報恩情的人。是以丁娘子這樣襄助於她,令亦珍滿心感激。
她與丁娘子原是萍水相逢,若不是那日她無意間見她老人家中暑,上前施以援手,那裡會結下如今的善緣?得她老人家真心實意的幫助?這大抵就是佛家所云的“種善因,結善果”罷。
約定三日之後,由丁娘子相陪,與陶五一道往衙門立契存證,亦珍便在家門口辭別丁娘子,回到家中。
曹氏還不曾午睡,只等女兒歸家。這時見女兒面帶笑容進得門來,懸了一上午的心總算放下一半,“可還順利?”
亦珍點點頭,先款去身上斗篷,去一旁的臉盆架子上洗了手,這才坐到母親床前的繡墩上,“一切順利。丁婆婆尋的這間鋪子位置極好,鋪面也寬敞,一邊是米店,另一邊是胭脂鋪,對面是南貨行與鞋襪鋪,巷裡還住著巡檢衙役的班頭。”
亦珍細細向母親講了陶家鋪子的環境格局,“陶老闆開價二百兩銀子,女兒思慮再三,便做主買下了。如今先付了五十兩定銀,只等拿了房契,再付剩下的一百五十兩。”
曹氏認真聽完女兒的講述,點了點頭,“這樣說來,倒是咱們家佔了便宜。”
當年她們一家從京中初得松江,置下現在住的這座宅子,花了一百八十兩銀子,那還是十年前的事了。如今在谷陽橋東頭,市口頗佳,沿街三開間門面鋪子帶後頭宅院的房子,老闆只要價二百兩,無論如何都是她們賺了。恐怕這中間是看在丁娘子的面子情分居多。
亦珍又如何不知這其中的因果?遂頜首道:“是。”
因佔足了便宜,是以更不能將小店的生意做砸了,否則怎麼對得起從中暗暗助力於她的丁娘子,全心信任她、由她放手一搏的母親家人?
一向樂呵呵的亦珍,也不由得感覺身上壓力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