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魁點頭笑道:“是得好好想想。”
陳平安下樓出門去散步,鍾魁剛開啟客棧大門,此時九娘三人都已經起床,開始忙活早飯了。朱斂等四人,幾乎同時開啟二樓房門。
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
裴錢跟著鍾魁下樓的時候,偷偷扯了扯鍾魁的袖子,等他轉頭後,悄悄道:“回頭我給你在九娘那邊說說好話。”
這算是投桃報李?鍾魁朝她豎起大拇指,讚道:“仗義!”
陳平安出去逛蕩了幾里路,往返都以六步走樁緩緩行走於官道上,神清氣爽。
多瞧了幾眼遠處狐兒鎮的輪廓,陳平安差點沒忍住,想要拿出那張陽氣挑燈符——唯一一張金色材質的挑燈符——來檢視狐兒鎮那邊到底藏有何方神聖,若真是道行高深的妖魔作祟,普通挑燈符未必能夠使其彰顯。能夠讓大伏書院君子待在這裡守著,一定不會是什麼綵衣國那邊的“五境大妖”了。
只不過這個念頭才起就被陳平安強行掐滅,若真祭出那張金色材質的挑燈符,一旦真有妖魔巨擘在狐兒鎮潛伏,符籙燃燒起來,既是示警,同時也是挑釁,陳平安吃飽了撐著才會給自己找麻煩。再說了,一張珍稀的金色符紙,如今用一張就少一張,沒這麼敗家的。
陳平安回到客棧後,坐在門檻那邊,倍感頭疼。裴錢和鍾魁坐在桌邊,鍾魁喝著小酒,正在那邊誤人子弟;裴錢聽得聚精會神,一臉茅塞頓開的模樣。
鍾魁問:“知道為什麼說君子動口不動手嗎?”
裴錢答:“讀書人打架不行唄。”
鍾魁壓低嗓音,神秘兮兮道:“這句話的真正意思,是君子只要動口,對方就已經死翹翹了。”
裴錢問道:“君子吵架這麼厲害?難道還能罵死人?”
鍾魁一隻腳踩在長凳上,滿臉得意,挑挑眉,示意小女孩給自己倒酒,然後自己才會給出真相。
裴錢翻了個白眼,滿是嫌棄,她那張黝黑小臉上分明寫著“你算哪根蔥”。
鍾魁也不惱,伸出手指點了點黑炭似的小丫頭,笑哈哈道:“就你不喜歡吃虧。”
裴錢倒是氣惱了,站起身,彎腰一巴掌拍掉鍾魁的手指。
鍾魁擺動身軀,就要對著裴錢指指點點,裴錢就在那邊一直揮動手掌。
站在遠處櫃檯的九娘看著鍾魁,一點不覺得一個大老爺們的童心未泯,是值得讓女子刮目相看的好。不過既然鍾魁能夠如此,應該不是多壞的人。
裴錢沒碰到過如此不要臉的讀書人,她累得氣喘吁吁,坐回原位,譏笑道:“既然君子這麼厲害,那為什麼還說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鍾魁微笑道:“那是因為沒遇上我。”
裴錢扯動嘴角,不屑道:“你就胡謅吧,你讀過的書,能有我爹多?”
鍾魁一巴掌拍在自己臉上,無言以對,好像無顏面對那些神臺上的聖賢夫子們,頹然道:“算我輸了。”
陳平安走到九娘那邊,掏出早就準備好的銀子。九娘這次沒有推脫,這二三十兩銀子,既然眼前這位姚氏恩人願意給,她就只好收下。她苦笑道:“陳公子,此次入京,希望能夠幫我稍稍照顧一下嶺之,她性子傲,確實不討喜,公子多遷就,就當我得寸進尺了。”
陳平安點頭答應下來,然後笑著伸出手。九娘一頭霧水。
陳平安笑道:“照顧姚姑娘的酬勞,沒個二三十兩銀子,說不過去。”
九娘已經好些年沒笑得這麼開懷,將銀子重重拍在陳平安手心,樂不可支道:“哎喲,不承想公子還是個精明的買賣人!”
陳平安還真收起了銀子,打趣道:“出門在外,需要生財有道。”
鍾魁轉頭看著九娘與陳平安的其樂融融,朝灶房那邊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