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的道理,所以反而讓人困惑,尤其是遇到那些涉及大是大非的問題,會讓人生出茫然之感。但是你也應當注意,為何遍觀歷史,從未有一個國家的君主,願意公然宣揚、獨尊法家?”
不等陳平安說話,茅小冬已經擺手道:“你也太小覷儒家聖賢的肚量,也太小看法家聖人的實力了。”
茅小冬輕聲感慨道:“你知道聖人們如何看待某一脈學問的高低深淺嗎?”
陳平安笑道:“這我肯定不知道啊。”他下意識摘下了酒葫蘆,茅山長這些肺腑之言,拿來下酒,滋味極好,可以讓他回味無窮。
茅小冬伸手指向熙熙攘攘大街上的人流,隨便指指點點幾下,微笑道:“打個比方,儒家使人相親,法家使人去遠。”
陳平安若有所思。
茅小冬說道:“這只是我的一點感想罷了,未必對。你覺得有用就拿去,當佐酒菜多嚼嚼,覺得沒用就丟到一邊,沒有關係。書上那麼多金玉良言,也沒見世人如何珍惜和吃透,我茅小冬這半桶水學問,真不算什麼。”
陳平安喝著酒,沒有說話。
茅小冬沉默片刻,看著川流不息的京城大街,沒來由地想起某個小王八蛋的某句隨口之言:“推動歷史踉蹌前行的,往往是一些美妙的錯誤、某種極端的思想和幾個必然的偶然。”
茅小冬思緒飄遠,等到回過神後,還是沒有等到陳平安說話,他轉頭訝異道:“這會兒你不該說幾句‘茅山長學問極好,不可妄自菲薄’之類的客套話?”
陳平安啞口無言。
齊先生,劍仙左右,崔瀺,再到身邊這個高大老人,陳平安總覺得文聖老先生教出來的弟子,是不是差別也太大了。
只是回頭一想,自己“門下”的崔東山和裴錢,好像也是差不多的光景。如果可以的話,以後再加上藕花福地的曹晴朗,更是人人不同。
記得一本蒙學書籍上曾言,百花齊放才是春。有道理。
暮色裡,陳平安和茅小冬尚未返回書院。
崔東山院子那邊,頭一回人滿為患。李寶瓶、李槐、林守一、於祿、謝謝,再加上裴錢和石柔。
林守一和謝謝坐在青霄渡綠竹廊道兩端,各自吐納修行。
束手束腳的石柔,只覺得身在書院,就沒有她的立錐之地,在這棟院子裡,更是侷促不安。
關於李槐等人的身世來歷或是修為實力,陳平安斷斷續續大致提到過一些。李寶瓶的二哥李寶箴,石柔是見識過的,是個極有城府的狠人。李槐的父親據說是一個十境武夫,曾經差點打死大驪藩王宋長鏡,還一人雙拳,獨自登山去拆了桐葉宗的祖師堂。於祿的身份,陳平安沒有說過,但石柔已經知道這個年紀不大的高大書生,是一個第八境的純粹武夫。謝謝當下的身份,據說是崔東山的婢女,石柔只知道謝謝曾經是一個大王朝的修道天才。
石柔站在院門口那邊,有意無意與所有人拉開距離。她知道這些人第一次來大隋求學,一路上都是陳平安“當家做主”。按照陳平安和裴錢、朱斂閒聊時的言語,那會兒陳平安才是個二三境武夫?為何這些放在任何一個大王朝都是天之驕子的人物,好像對於陳平安這個初到書院的外鄉人,對於他的安排覺得是一件很自然而然,甚至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李寶瓶在崔東山的小書房那邊抄書。裴錢和李槐搬出了崔東山頗為喜愛的棋盤棋罐,趴在正屋門口那邊的綠竹地板上,開始下五子連珠棋。規矩是當初崔東山坑慘了裴錢的那種下法。
於祿盤腿坐在兩人之間,裴錢與李槐約好了,每個人都有三次機會找於祿幫忙出招。腳踏兩條船、擔任狗頭軍師的於祿,比經常鬥嘴的裴錢和李槐還要聚精會神。
石柔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外人,可她明明是一副仙人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