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根本不屑追殺。
現在的他憊懶得很,以至於連趕盡殺絕都覺得麻煩。
他沒有著急走入書樓,而是在門外站定。腰間的酒壺挺沉,其內裝滿了酒水。
他摘下酒壺痛飲了一大口,才向前走去,跨過門檻。
那條感知到威脅的火蟒已經縮回書樓,天空中閃電雷雲的氣勢便弱了幾分。
崔東山走向一樓的樓梯,嘆氣道:“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再上層樓,又上層樓,更上層樓。”
當他走到第五樓時就不再往上走,坐在樓梯上,神色鬱郁。
四樓五樓之間緩緩探出一顆猩紅色的碩大頭顱,雙眼漆黑如墨,小心翼翼地望向那個神通廣大卻心狠手辣的白衣少年。
崔東山轉頭望向那條火蟒,惋惜道:“當年我們家裡如果有你這樣的存在,能夠陪我說說話解解悶,那麼我今天可能就不會是這個樣子了。”
火蟒把下頦輕輕搭在地板上,做出豎耳聆聽的謙卑姿態,很通人性,而且比起志向是“爭霸一州之地”的曹氏父子,顯然更加有眼力見。
崔東山笑問:“打斷了你的長生路,害你錯過了這次的天時地利人和,你不生氣?”
火蟒微微搖晃頭顱,整個五樓隨之震動,灰塵四起。
崔東山點頭道:“你是有慧根的,如果你執意蛻皮,江中水蛇成功的機會比你大很多,到時候你數百年苦苦修行,就要淪為為他人作嫁衣的下場嘍。”
在崔東山所坐位置更高的樓梯上,有一個六七歲的青衣小童,瞳孔豎立,蹲在樓梯扶手上,望向崔東山的背影嘖嘖道:“哇,你這外鄉小子,不但出手狠辣、心腸歹毒,而且眼光還很不錯呀,還曉得本尊的厲害。”
火蟒大為驚駭,好不容易才忍住躲回樓下的衝動,整條身軀都在微微顫抖。
沒了曹氏父子保駕護航不說,如今不得不強行斷去蛻皮過程,正是最為孱弱的階段,而那傢伙竟然還潛入了曹家,自己如何是他的對手?
崔東山轉頭笑道:“調皮。”
青衣小童一臉茫然,伸出指甲鋒利如小錐子的手指指向自己:“你小子說我?”
下一刻,青衣小童雙手捂住額頭,不斷有鮮血滲出指縫間,從樓梯欄杆上跌落到五樓,滿地打滾,整棟書樓都開始晃動起來。
崔東山從袖中掏出一物,沒好氣道:“行啦,別裝了,再這麼調皮,我就真讓你去見閻王爺了。”
那青衣小童驟然間停下滾動身形,起身後拍了拍衣袖,問道:“你到底想要如何?我可是與城外的那位江水正神關係莫逆,與他稱兄道弟兩百多年了,比這個連城隍爺都不敢見一面的小丫頭片子要強太多太多。你小子修為不錯,有資格當我府上的座上賓,如果今天幫我,讓我吃掉她,以後這州城內外千里,你想殺誰就殺誰……”
突然,青衣小童像是喉嚨被人掐住,半個字都說不出口,死死盯住白衣少年手中之物,嚇得失魂落魄,兩條腿開始打擺子。那條火蟒更是變成一個粉裙女童的模樣,蜷縮在樓梯口瑟瑟發抖。
崔東山手中拿著一方古老硯臺,其上盤踞一條長不過寸餘的蒼老瘦蛟,若是仔細聆聽,竟然能夠聽到貨真價實的輕微酣睡聲。
對於青衣小童和粉裙女童而言,那一聲聲凡夫俗子不覺得異樣的酣睡聲,落在他們耳中,簡直比天雷還可怕。
崔東山低著頭,雙指拈住一枚金光煥發的“繡花針”在古硯邊沿摩擦,帶起一連串電光石火,像是在用硯臺砥礪鋒芒。
他伸出硯臺,道:“乖乖進來吧。”
火蟒化身的粉裙女童背靠牆壁,艱難起身後,不敢挪步。
青衣小童問道:“有沒有好處?”
崔東山點頭笑道:“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