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魚。
阮秀看著那個有些傷心也有些愧疚的年輕男人,她也有些傷心。
怎麼好不容易回到了家鄉,又要傷心呢?何況還是因為她。
至於什麼喜歡情愛之類的,阮秀其實沒有他想象中那麼糾結,至於對錯什麼,更是想也不想。
我喜歡你,老天爺也管不著攔不住;我不喜歡你,你是老天爺也沒用。
多簡單的事情。這個很懶的姑娘,甚至覺得自己如果真的喜不喜歡誰,跟那個人都關係不大。
但是阮秀沒有將這些心裡話告訴陳平安。
大道不爭於朝夕。
阮秀安安靜靜坐在那裡,問道:“如果你當年是先見到我,而不是寧姑娘,會怎麼樣啊?”
陳平安搖搖頭,沒有任何猶豫,道:“阮姑娘可以這麼問,我卻不可以作此想,所以不會有答案的。”
阮秀雙手託著腮幫,眺望遠方,喃喃道:“在這種事情上,你跟我爹一樣。我爹犟得很,一直不去尋找我孃親的轉世投胎,說即便辛苦尋見了,也已經不是我真正的孃親了,何況也不是誰都可以恢復前世記憶的,所以見不如不見,不然對不住始終活在他心裡的她,也耽誤了身邊的女子。”
涉及阮師傅,陳平安就不說話了。
阮秀轉頭笑道:“這次返回家鄉,沒有帶禮物嗎?”
陳平安尷尬道:“哪敢帶禮物啊,如果沒有把話說清楚,不是會更誤會嗎?”
陳平安隨即釋然笑道:“不過以後就可以給阮姑娘你帶禮物了。”
阮秀歪著腦袋,笑眯起一雙水潤眸子,問道:“怎麼就把話說清楚啦?”
陳平安一臉呆滯,趕緊從頭到尾重新梳理一遍。
照理說,阮姑娘不喜歡自己的話,以及萬一真有一點點喜歡自己,他都算是把話說明白了的。
阮秀笑道:“行了,不就是你不是那種喜歡我,又怕我是那種喜歡你,然後你覺得挺不好意思的,怕說直白了,讓我難為情,雪上加霜,以後連朋友都做不成,對吧?放心吧,我沒事,這個不騙你。我的喜歡,也不是你以為的那種喜歡,以後你就會明白了,或者問問你那弟子崔東山,總之,不耽誤我們還是朋友。”
陳平安點點頭,阮姑娘說得有點繞,但好像比他說的是要更加透徹些。
阮秀問道:“寧姑娘也喜歡你嗎?”
陳平安笑道:“喜歡的。”
阮秀“嗯”了一聲,問道:“陳平安,為什麼要想那麼多呢?為什麼不多為自己想想呢?”
陳平安不知如何作答。
阮秀拍了拍膝蓋,站起身,說道:“行吧,就這樣。突然覺得有點餓了,回家吃夜宵去。”
陳平安跟著起身,問道:“不然去我竹樓那邊,我有做夜宵的所有家當,咫尺物裡邊擱放著不少食材,魚乾筍乾,火腿鹹肉,都有,還有許多野菜,都是現成的,燉一鍋,滋味應該不錯,花不了多少工夫。”
阮秀微笑道:“我爹還在山腳等著呢,我怕他忍不住把你燉了當夜宵。”
陳平安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
阮秀走下臺階,轉頭笑道:“別送了啊。”
陳平安說道:“也要下山,就送到岔路口那邊好了。”
兩人一起緩緩下山。
阮秀神色自若,如神人夜遊林野。
然後兩人分道而行,阮秀繼續步行下山,陳平安走在去往竹樓的道路上。
陳平安突然想起一句刻在竹簡上的美好言語。
星月皎潔,明河在天,四無人聲,聲在樹間。
落魄山外。
阮邛坐在一塊巨石上,魏檗站在阮邛身邊。
魏檗笑道:“阮先生,真不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