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姚家隊伍的北行之路,遇上了很多啼笑皆非的事情。
一位小有名氣的江湖豪傑,帶了一杆精鐵打造的八寶玲瓏槍,慕名而來,說要領教威震邊關的姚家槍。
此人呼朋喚友,十數騎呼嘯而至,齊齊停在官道上,他高坐馬背之上,抖了一個花俏槍花。倒不能說是三腳貓功夫,身為二三流武夫,十數年水磨功夫還是有的,只是這類武林中人的切磋技擊,比起姚家鐵槍當然不在一個境界上,後者轉瞬之間,可分生死。
姚鎮當時坐在車廂內翻閱兵書,只覺得好笑,沒有跟這幫想出名想瘋了的江湖好漢一般見識。姚近之一聲令下,姚家騎卒默然摘下輕弩,嚇得那撥人立即躥出官道,等到姚家隊伍遠去,才喋喋不休,埋怨這姚家鐵騎是繡花枕頭,徒有虛名,連下場比較槍法高低的底氣都沒有。結果當天這夥人就被州城官府緝拿歸案,難兄難弟們吃了頓結結實實的牢飯。
後來還有一個下五境的野修,年紀不大,二十歲出頭,想成為姚家的隨軍供奉,卻也不敢造次,說清楚大致身世背景以及適當吹捧了一下自己的神仙術法後,就在下榻驛館外邊蹲著,啃著幹餅就著劣酒,等候發落。姚鎮讓人送了一百兩銀子給他,野修漲紅了臉,仍是收了銀子才離開。
隨著距離蜃景城越來越近,姚鎮即將赴任兵部尚書的訊息不脛而走,傳遍朝野。又有一位落魄不得志的兵家修士,正值壯年,身材魁梧,堵住了去路,揚言姚家只要有人勝得了他,他立即滾蛋。然後邵淵然露了一手,他便滾蛋了。
真正引起姚家隊伍好奇心的,是山神涉水、水神上山這接連兩樁奇事。
只不過這兩位山水神祇,遠遠比不得埋河水神這等品秩,是最末流的地方神靈。那山神管轄方圓百里地界,水神則是負責一條兩百里河水的河伯,雙方山水相鄰,關係並不和睦,時有摩擦,不過以往都是小打小鬧,在山水邊界隔空對罵而已,但近期一位大香客更換了燒香門庭,從山神廟去了水神祠,那可關係著每年小十萬兩白銀進誰口袋的問題,小山神就讓麾下一名土地公,暗地裡去勸說香客回心轉意,不料給河伯撞了個正著,打得土地公灰頭土臉。山神一氣之下,直接越界涉水,兩把大板斧,打得十數里河水掀起滔天大浪,百姓驚駭,水神哪裡丟得起這個臉,裹挾江水,倒流上山,直撲山神廟。
姚家隊伍當時剛好在岸邊趕路,見此情景兩位供奉和姚家隨軍修士就護著姚鎮和那三姚,去看熱鬧。
陳平安也在一行人當中,只有裴錢和朱斂跟隨左右。
於是就看到了河伯逞兇山神廟的景象。
雙方好一通廝殺,山神佔著地利,將河伯打回水中,河伯就再次駕馭渾濁河水直撲山神廟,愈戰愈勇。
雙方你來我往,各展神通,好好一座秀麗山峰,給大水淹得一塌糊塗,參天樹木斷折無數。
戰場之外,山上的土地公和山魈精魅,河邊的蝦兵蟹將和水鬼僕役,搖旗吶喊,一個個聲嘶力竭,看上去比上陣廝殺還要累。而且雙方相互較勁,河裡的在河邊架起了紅皮大鼓,為自家河伯老爺擂鼓助威,鼓聲如雷;山上的就趕緊搬出一面高達數丈的旗幟,使勁揮舞,獵獵作響。
邵淵然站在姚近之身邊,為她解釋山水神祇的內幕,言談風趣。一旁少女姚嶺之聽得有滋有味,只是不知道帷帽下的姐姐姚近之,是什麼心思。
裴錢忙著在岸邊撿取那些活蹦亂跳的河魚,這可比她自己釣魚輕鬆太多了。
這場鬧劇,被一位臉色鐵青的州城城隍爺打斷,他御風而來,懸停空中,把兩位神祇罵得狗血淋頭。
這位城隍爺身穿大泉禮部特製的官服,前後官補子與陽間官服相同,只是城隍爺的官服一律為黑色,意味著為人間君主行走陰間,約束夜間出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