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自家親嫂嫂,韻之一定張牙舞爪地鬧起來,與兩位表嫂終究不太相熟,且說的是她心中最柔軟無奈的事,便低頭嘀咕了句:“嫂嫂不要欺負人。”
待閔延仕回到家中,府中午宴已開席,父親問他為何歸來得這麼晚,聽說緣故後,惱道:“你就不能騎馬回來,非要傻等著馬車來接你,這一來一回,豈不耽誤時辰?”
閔夫人在一旁道:“這孩子越大越不聰明,做事刻板不懂得變通,待人接物也少了幾分圓滑,入朝做官這些年,老爺你可見兒子與什麼人有往來?”
爹孃訓完這些話,還要去招待賓客,雖說今日只是嫁一個無依無靠的宗親侄女,但名義上是宰相府與將軍府的聯姻,祝家是因忙著自家婚事,才只有二房一家子到了,但其他各府,該來的貴客都在席中,他們不好怠慢。
閔延仕鬆了口氣,要回房換衣裳,迎面見妹妹帶著一群女孩子,鶯鶯燕燕而來。
兩處見過禮,閔初霖讓姐妹們先散了,她獨自留下對哥哥說:“爺爺方才與人說,要為你張羅婚事了,估摸著明日提親的人,就要踏破門檻了吧,先恭喜哥哥。”
閔延仕淡淡地說:“自然有祖父和爹孃安排。”
閔初霖說:“我早晨陪初霞出嫁,她一直哭,哭個不停,煩死人了。這樣子嫁去將軍府,實在是丟臉,金家那母女倆,可不是善茬,我看初霞將來的日子不好過,真是活該。”
“既是知道,為何不同情一些,不勸她一些?”閔延仕厭惡地看著妹妹,“你只會幸災樂禍,一個女孩子家,心腸如此歹毒,不過是仗著家族門庭,有一日這家沒有了,你的下場會比初霞更慘。”
“閔延仕,你詛咒自己的親妹妹?”閔初霖怒道,“我怎麼你了,不過是說幾句實話罷了,你別是又捱了爹孃的罵,來尋我的不是。”
閔延仕懶得理會,轉身就離去,卻聽妹妹在背後叫囂:“有本事你先離了這家,有本事你別家世門庭,你連三甲都沒混上呢,你以為你靠誰才有今天?”
這話,剛好叫幫著家裡招待賓客的初雪聽見,和妹妹對上眼,她躲不過,被閔初霖惡狠狠地說:“不管你聽見什麼,閉緊嘴巴,家裡的事容不得你嚼舌頭,別以為嫁去公爵府就了不起,你這長孫少夫人管什麼用,將來也輪不到你男人襲爵。”
初雪不會與人吵架,且早就習慣了妹妹的刁蠻霸道,由著她說了一通酸言冷語後,照舊去做自己的事。
直到下午回公爵府,代替婆婆來向老太太請安時,才提起了同父異母的妹妹又在家裡欺負人,她心疼延仕,說道:“一樣的兄弟姐妹,咱們家多好,我嫁來之後,雖是嫂嫂,卻處處叫妹妹們寵著。再看宰相府裡,一個個恨不得吃了另一個,初霖和延仕,還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呢。”
韻之在一旁聽著,她總覺得閔延仕身上,帶著淡淡的哀愁,少了幾分三哥哥和開疆哥哥身上的朝氣,如此想來,必定是因為,他沒有一個能安心容身的家。
少夫人嘆氣道:“今日祖父宣佈,要為延仕張羅婚事,不知哪家可憐的姑娘要嫁過去,婆婆和小姑子都難纏,往後的日子……”
老太太說:“橫豎咱們家的姑娘不嫁,別人家的事,我們也管不著。你心疼延仕,將來待她媳婦好些便是,偶爾接她來家裡做客,你婆婆若是嘀咕,就說是我的意思。”
少夫人福身道:“孫媳婦先替弟妹謝謝您了。”
老太太則對韻之說:“你母親吃了酒,身上不自在,你去看一眼。”
韻之不大情願,低著頭不說話。
老太太道:“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我可從沒教你不孝敬母親的道理,跟你嫂嫂去。”
少夫人上前來攙扶妹妹:“我們走吧,母親很想你,她都改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