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門後就回來,大大方方地站在窗前,能讓外面看見的地方,說道:“不能由著她胡鬧,人言可畏,你一個姑娘家經不起閒話,我們開著門說話。”
扶意很感激,將茶水遞給他:“多謝。”
彼此指尖輕輕觸碰,扶意忙收回了手,祝鎔幸好沒鬆開,不然好好的杯子就該碎了,他握著茶杯說:“我沒想到,還能再遇見你,那日在清秋閣見到你,我又緊張又高興。”
“緊張?”扶意問,“因為不能讓人知道,你當日的行蹤是嗎?”
祝鎔坦率地點頭:“不能,所以擔心你會說出去,可相信自己不會看錯人,又覺得對不住你。“
扶意已經不在乎那些,笑道:“我也沒想到,還能再相遇,你是第一個告訴我,這天地有多大的人,我原以為,只是萍水相逢。”
祝鎔放下茶杯,心裡不及多想,便脫口而出:“我想應該不會再有第二個人。”
一語出,彼此都怔了,祝鎔結實的脖子上,能清晰地看見喉結滾動,扶意側過臉,頸上雪白的肌膚,亦泛出陣陣紅暈。
“我失言了。”祝鎔忙道,“若有冒犯……”
扶意搖頭:“你不曾冒犯,卻是我僭越。姑祖母接我來,是教韻之和妹妹們唸書學道理,可我的心思全不在書上,一直一直,都還在江上飄著。”
她定了定心,繼續道:“如今我把心收回來了,往後也會好好放在自己身邊。你我身份懸殊,前途難料,還望各自珍重。你不願害我的名聲,我也不能毀你的前程,我不能為自己做主,你亦是身不由己,因此,我們不能做別人的笑話。”
祝鎔明白這番心意,他也盼著往後的日子,與扶意更多相知,眼下急著表白許諾什麼,都是空話,不該先亂了心神。
可是……不知從幾時,在他心裡生出這樣的念頭,此刻不吐不快,總要說出來才能舒坦。
他去斟了一杯茶,遞給扶意,指尖再次輕輕觸碰,已是他們最親密的距離。
祝鎔道:“待來日,我慢慢告訴你天地之大,再不要問第二個人‘公子可看迷了’,我那日看迷的不是兩岸春景,是你。”
每一個字都撞進心裡,扶意要雙手緊緊捧著茶杯,才不怕它落下,但笑容已在臉上如花綻開,她赧然點頭,答應了。
這一邊,老太太走後,大夫人也道乏離了東苑,先於祝鎔離開就回到了興華堂,此刻聽王媽媽說婆婆又把孫子叫過去,楊氏冷笑道:“她就怕人不知道,那孩子不是撿的。”
王媽媽勸道:“二十年了,老太太從沒改過口,必定是要帶進棺材裡的,您又何必和自己過不去。更何況,萬一真是撿來的呢,您不是白白生氣?”
楊氏看著她,王媽媽眼裡的目光也弱了,這哄人的話,連她自己都不信。
“罷了,我如今只盼著太子順利繼位,除掉貴妃母子,別的事都不指望。”楊氏冷冷道,“你歇會兒,去春明齋看看涵之,這天就要暖了,該添減的張羅著,別叫她們捂壞了。”
王媽媽一面應下,一面又說:“您這兒防著貴妃母子,可二房上趕著巴結,再兩個月四皇子妃就要生了,若還是個郡主,貴妃必定坐不住。”
楊氏問:“你說……祝韻之?”
王媽媽點頭:“二房還當外人不知道他們那點心思,不就盼著二小姐進宮,給貴妃娘娘生個孫子嗎。這一家子同在屋簷下,還分兩派,他們也真做得出來。”
楊氏閉目養神,很是不屑:“也好,明面上一團和氣,私底下才好動手,不然出了事不就都找上皇后娘娘?由著她們去吧,將來有什麼事,看在祝韻之叫我一聲伯母的份上,我也不會讓她下場太慘。”
“自然是您慈善。”王媽媽道,“夫人您歇著,我去看看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