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現自己快要聽不見安想的內心了,就算音量調至最大,也很難聽清,ai這種感覺讓他極為不喜,面容緊繃似冰塊。
“墨墨……”安想快要撐不住了,眼皮垂落又睜開,嘴唇被凍得青紫。
“你不舒服,我們回病房。”
安子墨想推著她回去,卻被安想阻攔。
“墨墨,我不想回去了,那間病房好小,我不喜歡。”
太小了,小到讓人喘不上氣。
安子墨原本想說我幫你換大的,然而面對安想逐漸擴散的眼瞳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你……要死了是嗎?”安子墨突然發現自己無法接受死亡,光說出那句話便耗費他全身力氣。他在抖,渾身上下,就連血液都是冷的。
安想無法給予回應,所有痛苦剎那抽離,所有情緒歸於平靜。她那雙原本灰暗的眼瞳逐漸亮起光芒,安想有很多話想和兒子說。比如叮囑他好好吃飯,保持健康;告訴他每天開心,試著與人接觸,還有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
可是。
她說不出來。
“我聽見了。”安子墨凝視著她,慢慢攥住她枯瘦的指尖,“我聽見了……”
他都聽見了,儘管微弱,但是聽得清清楚楚。
母親惦記他,記掛他。
安子墨抿著唇,驟然心生恐懼,冰冷的小手拽緊安想。
安想耗盡最後一抹力氣揉了揉他的頭頂,“墨墨,別難過。”
安子墨嘴唇顫抖。
她嗓音乾澀,眼神飄忽向夜空。
“人離去,不過是星星墜離在夜裡。”她眼皮很沉,閉上再也無力睜開——
“墨墨,活下去。”
安想覺得不能狼狽死去,起碼要讓兒子想起自己時是開心的模樣,於是她抬起頭,彎起唇,最後向他綻放出一抹笑來。
在她蒼白無力的人生裡,唯獨不後悔的便是與系統的那場交易,更不後悔生下她。
她的兒子,終有一日會成為比陽光更耀眼的存在。
那抹笑比煙火璀璨,剎那間時光定格。
安子墨什麼也聽不到了。
心跳,心聲,如數消失。
她喜歡春日,卻死在極寒的冬天。
安子墨無法承受,後退兩步,呆呆看著那隻緊握住他的手垂落地面。
天地瞬變,他倏而忘卻時間,忘卻一切,只剩蝕骨的疼痛在五臟六腑蔓延。
裴宸在後面哽咽,雙胞胎似乎也意識到什麼,跟著哭。
他很安靜,雙眸定定的看著輪椅上的安想。
裴以舟親眼看著靈魂之光熄滅,他脫下大衣罩蓋在在安想身上,女孩沉寂下的面容讓他心尖柔軟,也讓靈魂一同剝離。
這個冬天過後,他再也迎不來春夏。
醫院的人很快過來,安子墨呆呆看著他們帶走她,目睹著幾道遠走的身影,安子墨忽而一把抓住裴以舟。
他仰起頭:“我這裡很不舒服,我是不是也要死了。”
這句話時,安子墨的眼底竟有幾分期待。
裴以舟目光垂落,看到他緊緊抓著胸前的衣領。
安子墨很疼,這種感覺應該是別人說的疼,可他不應該疼的。
他沒有痛覺,哪怕別人用刀子插都無所謂。然而就是疼,心臟像是被鐵手拽住左右拉扯,憋脹,疼痛,難以呼吸。
他的氣息急促又凌亂,蜷縮著身體,捂著胸口倒在雪地裡。
“子墨……”裴以舟匆匆忙忙把他抱在懷裡。
“我也得絕症了。”安子墨眼神空洞,“裴以舟,我也得絕症了。”
因為他是不會疼的。
這樣的症狀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