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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噯,娘子快看,”檎丹打起簾子朝外指了指,“上京的瓦市好熱鬧!”
最壯觀,莫過於接天的酒肆茶房,聽說上京有七十二處酒樓,樓樓明暗相接,經營通宵達旦。向上看,凌空的棧道上有披著彩帛的錦衣娘子走過,高樓上硃紅的燈籠隨風搖曳著,像娘子們額上明媚的花鈿。
“馬鐺家蒲合來……”有商販蹲在地上吆喝,“又結實又涼快,上京 哥哥。
只這一句,就有家常的親厚,雲畔知道,這位梅表姐是喜歡她的。
似乎母家這頭,遠比父親那頭的親戚更貼心,江家也有兩位姑母,但那兩位姑母所嫁的人並不是什麼有頭臉的高官,平時只有大事上往來,每每進了侯府,臨走大包小包裝滿車,見了侄女也並不熱絡,不過尋常親戚那樣閒話兩句,因此雲畔並不待見她們。
梅芬呢,雲畔早前聽姨母對阿孃說起過,因小時候落水險些溺死,後來救上來就一直膽小,這些年也不愛結交朋友,性子又老實,照著姨母的話說,“通沒有我的半點決斷。”
保護得太好的大家閨秀,人生都是順順當當的,就算單純怯懦些,也都是可以包涵的。
明夫人牽著雲畔和梅芬,將兩隻手疊到一塊兒,“果真巳巳該早些來才好,你來了,你阿姐有了伴,姊妹兩個在一處研習琴棋書畫,往後閨中歲月也不覺得無趣。”
梅芬對雲畔充滿好奇,她仔細打量她,覺得這妹妹的眼睛裡有堅定的光,黝黑的瞳仁那麼明亮那麼好看。自己有時候膽子太小,不敢坦蕩地看人,這妹妹卻和她不一樣,自己沒有的勇氣她有,她來了,自己倒像撿回了半個膽子。
摩挲摩挲她的手,妹妹的手細而柔軟,她也放心了,“巳巳在家沒有受太多苦。”
明夫人笑起來,“無論如何總是公侯家的嫡女,那小娘不敢明刀明槍地為難。”
梅芬是個很善性的人,和雲畔略略熟絡了些,便體貼地叮囑她:“到了這裡,就和在自己家一樣。妹妹喜歡吃什麼,喜歡玩什麼,只管和我說,千萬別拘謹。”
雲畔寬了懷,拉著梅芬的手說:“我來這一遭,恐怕要給阿姐添麻煩了。”
梅芬含笑說哪裡,“你來了,我才高興呢。家裡女使僕婦多的是,你一個人,能添多少麻煩?”一面請她母親的示下,“阿孃,我想讓巳巳住得離我的院子近些。”
明夫人說成啊,“一捧雪離你的滋蘭苑最近,就安排你妹妹住那裡吧,你要過去瞧她也方便。”
梅芬沒有一母的姊妹,雲畔和雪畔、雨畔也不親,兩個人可說都是孤寂著長到這麼大,忽然來了母族的表姐妹,賽過至親手足一樣。
明夫人看她們相處甚歡,心裡自然高興,體諒雲畔趕了一夜的路才到上京,便命僕婦去把一捧雪仔細收拾出來,復叮囑雲畔:“讓你阿姐帶你去認院子,好好進些東西,歇一歇。等歇足了,我再給你指派些下人,讓她們跟著你帶來的女使一道伺候你。你姨丈和哥哥不知什麼時候回來,午間是指望不上了,等夜裡吧,家裡人一處吃個飯,你也好見一見你姨丈。”
雲畔道是,眼下人是安頓了,卻又開始擔心身後那些瑣碎,“我爹爹那裡……”
明夫人安撫式地在她手上壓了壓,“你不必過問,等我和你姨丈商議了,自有我們的道理。”
雲畔輕舒了口氣,自上年阿孃過世後,自己總覺得無依無靠,如今到了這裡,終於不再孤身一人了。
梅芬拽著她的衣袖說:“巳巳,咱們走吧。”
雲畔便向姨母肅了肅,帶上檎丹跟著梅芬去了。
明夫人望著她們的背影,長長嘆了口氣。
身邊的姚嬤嬤奉上茶來,一面打著扇子,一面道:“夫人總憂心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