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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珩衝曹木青拱了拱手,“多謝都漕。”
曹木青“噯”了聲,表示不必客氣。復又道:“我聽聞令千金遭遇不測……”見江珩臉上一黯,也不便再說其他,不勝唏噓地拍了拍江珩的肩膀,“江侯節哀吧。”言罷拱手別過了。
江珩站在院子裡,五月的天氣已經愈發熱了,但想起巳巳,心頭就一陣陣發涼。當初江李兩家結親,曹木青的夫人是大媒,這回說不準一轉頭,又給李嚴兩家牽線搭橋去了。
橫豎人不在了,多少氣都爭不得了,江珩嘆息著吩咐小廝上車裡取錢,自己邁進了正衙大門。
大堂東側的戟架前,擺著一張闊大的書案,一位通判並幾個小吏正匯總賬務,登記造冊。一抬頭,見江珩進來,忙站起身揖手叫了聲“江侯”。
江珩和幽州坐堂的官員有些交集,早前還和那通判一桌上吃過酒,這時候人家為撫諭使辦差,自然要客套兩句,便頷首道了一聲孫判辛苦。
孫通判答得一本正經,“為國效力,怎敢言辛苦。江侯此來……”
江珩示意小廝把錢袋奉上,一頭對孫通判道:“幽州受災,我等自然要略盡綿力。這是府裡籌集的四十兩銀子,權作賑濟災民之用吧。”
孫通判聞言,眉頭幾不可見地微挑了下,令人收下銀錠登了冊子,掖著兩手道:“江侯家裡遭逢變故,想來家用也吃緊,自顧尚且不暇,還如此憂心城內百姓,實在難為江侯了。”
江珩原本還沉浸於嫡女離世的悲傷裡,乍然聽見孫通判這番話,一時竟糊塗了,遲疑著問:“那麼孫判……城裡公侯們,各捐了多少?”
孫通判扭頭瞥了下募本,“升王三百兩,東昌郡公二百兩,其餘各府大抵是一百兩上下。”
這下江珩懵了,半天終於反應過來,自己是被曹木青帶到溝裡去了。
曹夫人和李夫人交好,永安侯府退親扣留了聘金,這件事想必很令他們不滿。如今謊報賑濟的數額,誆騙他出手,叫人說起來天災面前如此吝嗇,堂堂的開國侯,所捐銀兩竟還不如一個小吏。
然而登了公賬的數額不好更改,車上又只帶了五十兩,江珩又氣又恨,只不好做在臉上。
這廂正懊惱,大門上有效用通傳,說使君回來了。
江珩朝門上望去,見一架龍虎輿停在階前,隨行的軍士擺好腳踏,上前打起了垂簾,車裡的人彎腰跨出來,大日頭照著一身紫色綾羅圓領袍衫,襯得面色愈發剔透。
大約因為身體有不足的緣故,這麼熱的天,依舊端嚴地穿著白紗中單。素銀的蹀躞帶束出細而挺拔的身腰,人雖有些清瘦,但絕不萎頓,遠遠看見江珩,含笑拱了拱手。
你的功績有我一半。
江珩忙還了一禮,拿捏著官場上的語調,再結合眼下幽州的境況,憂心忡忡地說:“遭了這樣的天災,朝中一接奏報,官家就立刻派遣使君前往幽州主持賑災。聽聞使君這三天三夜都不曾好好合過眼,實在是辛苦使君了。”
魏國公是帝裔貴胄,說話反倒不像官場上那些人拿腔拿調。他的平和,是一種胸有成竹的氣度,因人很儒雅,連語氣都比一般人溫和。
“我遙領幽州刺史,幽州地界上出了災情,賑災我當仁不讓。江侯是今日才回幽州吧?城裡整頓了三日,已經比先前好多了,你要是早兩日回來,只怕不能打馬入城。”他說話的時候,總是含著一點淺淺的笑意,一面行來,一面比了比手,“我正好有事要與江侯商議,可巧江侯來了,那就請內衙說話吧。”
江珩道好,掖著手略退了一步,待他走過面前,這才快步跟上去。
要說與這位公爺的交集,其實平時甚少,雖然同朝為官,但爵與爵之間也有壁壘。好比他們這些立功或姻親受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