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夢,也不該這樣荒誕。
且不說他為何會中毒,又為何會將近而立之年無妻無子,但有一點,他絕不相信,自己會在那樣低微地思念著一個人。
這不是荒唐,又是什麼呢?
可他一邊否認著方才夢中的一切,一邊又忍不住背脊發涼。
因為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去年年初,有個道士在路上被人追殺,正好碰上他外出辦案,順手便救了他。
誰知這道士不但不知感恩,還非拉著他的手說,他與前世的姻緣未斷,早晚會夢見舊人的。
說的倒是玄乎,可惜他完全不信這些鬼神之說,他只相信擺在眼前的證據。
——
他坐在窗前,久久未動。
少時,外面飄起了細細密密的飛雪,他轉了轉自己手上的白玉扳指,忽然察覺,這一幕幕詭異的畫面,均是出現在那日去了西市,見了她之後。
思及此,他徹底大悟。
是她有問題。
是百香閣裡的香粉有問題。
那日香粉撒了一地,他極有可能是吸入了一些能致人迷幻的藥粉。
愈發確定後,他不願再等,立馬換上了官服,喚來楊宗,“去找兩個大夫來。”
楊宗不明所以,忙問,“世子爺可是身子有什麼不適?”
陸宴眉宇微蹙,沉聲道:“我要出門查案。”
楊宗看自家主子神色沉重,以為是出了什麼大事,也不敢再多問,忙在坊間找了三名大夫。
辰時三刻的時候,陸宴帶著一行人,穿過了集市,再度來到了百香閣門前。
百香閣的匾額已經修好,掛了上去。
陸宴凝著屋裡那位低眉順目、看著人畜無害,正挑起手指打著算盤的女子,一股莫名的火竄上了心頭。
待會兒若是叫他查出來這屋子裡有些什麼不該有的,他便親自壓著她回衙門,嚴刑審問。
與此同時,沈甄也感覺到了如芒刺背,撥弄著算盤的手驟然停止,緩緩向外看去。
這一看,她這小手立馬嚇得握成了拳。
那個男人,竟在不遠處,用一雙如同鷹隼那樣不露聲色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她。
四目再度交匯,陸宴沉著嗓子對著一旁的幾個大夫說,“查,一瓶都不能落下。”
第4章 冒犯
十月初七,辰時三刻。
——“給我搜,一瓶都不許落下。”
話音一落,京兆府的侍衛立即將百香閣層層圍住。
陸宴抬步跨過門檻,擺弄了一下袖口,對沈甄道,“還請沈姑娘將閣內擺臺上放著的、和庫房裡藏著的香粉,通通拿出來,一一擺放好。”
沈甄聽著那扎耳的“藏”字,眉頭輕皺,緩緩起身道:“陸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陸宴面色如常,照規矩道:“本官身邊的一個侍衛,昨日來此之後便昏迷不醒了,原因尚且不明,來此也是照例排查嫌疑,若是姑娘的這兒的香粉沒有問題。”他說著一頓,然後指了指外面道:“外面的人立馬就會撤走。”
沈甄聽完,心裡不由一沉。
昨日好容易送走了要債的人,今日怎麼又招惹上了官府的人?自打經歷過上過的抄家,沈甄外頭那樣的場面,尤為抗拒,生怕再生事端。
她向前一步,謹慎道:“陸大人身上可有搜查令?”沈甄之所以這樣問,便是知道,官府查案,在沒有確切證據之前,是不會下搜查令的。
沒有搜查令,她自然有權不能讓他們進來。
沈甄這幅不願配合的神色,落在陸宴眼裡,就成了畏罪之舉。
他瞥了一眼楊宗,楊宗立馬就遞出了一張搜查令。
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