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我虛弱的身軀傷痕累累,一條手臂和一條腿都難以動彈,無法再跟老刀子抗衡,也沒有逃脫的可能,狼牙山的山頂只有老刀子一個人,然而他的那些手下可能都在山腳,我看了老刀子一眼,漸漸平靜下來,該做的事全部做完了,至於老刀子能不能放過我,其實我並不在意。
“我也是大河灘長大的人,身在三十六旁門,對於七門的事,我知道的不比別人少。”老刀子的聲音低沉,他還有他手下的人一直都在河灘搜捕我,但真正找到我的一刻,老刀子的神情沒有半點輕鬆,他低著頭,道:“七門英烈,忠肝義膽,我很佩服,到了現在,我是什麼樣的人,你心裡應該也有數。”
“我有數。”我點點頭,無論我和老刀子是否站在同一個立場,即便現在他要抓我,我仍然得承認,黃沙場胡家的血眼老刀子,是一條好漢。看著老刀子僅剩的一隻眼睛,我隱約能看到他年輕時候的樣子,統領三十六旁門的胡家,一甲子一出的血眼,老刀子心甘情願放棄這一切,義無反顧的加入河務局,就說明他心裡同樣裝著這條大河,裝著大河兩岸無數的生靈百姓,他不是一個自私的人。
“你們七門為這條河,付出了太多太多,包括你在內。”老刀子望著我身上已經乾透的血跡,道:“你後來做的事,我都知道,我不否認,如果換做我,可能不會有你做的好,陳近水,你是這條大河的英雄,是這片河灘的英雄,大概,你不會青史留名,但你所做的一切,都記在我心裡。”
我沒有接他的話,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說這些其實只是空談,它改變不了現狀,也改變不了一些事實。老刀子頓了頓,又點了一支菸,他的表情有些苦悶,又有點沉痛,大口大口抽著煙,似乎不想直視我的眼睛,把頭轉向一邊,道:“你要知道,你殺過我們的人,這事我全力在壓,但已經有風聲傳了出去,河務局不是我最大,上面還有別的部門在管轄我們,事情傳出去,上頭就會下令徹查,你的名頭太大了,我可能蓋不住,陳近水,我很想保你,可是……”
“我懂,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公理,不管我是誰,欠下的帳,都是要還的……”此時此刻,我一點都不記恨老刀子,他已經這麼大年紀,獨子死在我手裡,能坐下來跟我慢慢的交談,已算寬容,我還沒有孩子,但我能想象的到,如果誰傷害了我的孩子,我豁出命也會追擊兇手,血債血償。
“你,我,還有很多很多人,活著就要去做一些自己不願做的事情,是這樣嗎?”老刀子丟了煙,道:“這很痛苦……”
“不用這樣。”我看著老刀子的樣子,反而像是對我有所歉意,這讓我隱隱不安,道:“我可以跟你走,但是我的那兩個兄弟,能不能放了他們,他們沒做過什麼,我的事跟他們沒有關係……”
“陳近水,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絕對沒有想到你會是成就大事的人。”老刀子的眼睛眯了眯,站起身,在附近走來走去,他顯然在思考什麼事情,也像是在做什麼艱難的決定,我不知道他怎麼想。
就在老刀子獨自走來走去思考的時候,山頂的邊緣又冒出一道人影,我扭頭看了看,認出那是大偉。大偉是老刀子的嫡系,兩個人關係很近,估計是在下面等的不耐煩了,所以大偉才冒然衝到山頂過來催促老刀子。
說起來,和大偉也算是熟人了,但是這一次見他,我突然發現他好像有所變化,那種驕橫跋扈目中無人的氣焰幾乎消散殆盡,他的衣衫有些凌亂,過去每次見面都梳理的整整齊齊的頭髮也亂的和一團雜草一樣,然而大偉的眼神不同了,他看看老刀子,又看看躺在地上難以動彈的我,他能看出老刀子在考慮什麼,所以硬生生閉上嘴巴,站到了一旁。
“就這樣吧。”老刀子來回踱了不知道多少步,驟然間像是下定了決心,轉頭道:“大偉,今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