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連城的語氣裡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無奈,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轉頭帶著金大少和苟半仙離開。我們一路回到賽華佗他們的住處,我和老鬼說了續命圖的事情,但是老鬼猶豫了一下,說七門的祖規仍在,不管到了什麼時候,續命圖絕對不能傳給外人。
“他幫過我的忙,我也答應過。”我很為難,苟半仙等著續命圖回去給老苟延命,眼巴巴的在外面等著,如果就這麼拒絕了他,可想而知,他會很失望。
“拿這個給他。”老鬼抬手摘下脖子上帶著的那塊蓮花木的雕像,這是龐狗子千辛萬苦給他找來的東西,只想讓他多活幾年。
“這不行!”我馬上把蓮花木推了回去,老鬼也是風燭殘年的人,七十多歲了,他已經用掉了續命圖,這塊蓮花木就是他保命的東西。
“拿去!”老鬼梗著脖子,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硬把木像塞給我,道:“我不能犯七門的祖規,但同樣不能失信於人!一塊蓮花木,身外之物,我這條老命還能撐得住,以後有時間再去找,把這個給人家,當初答應過的事,只能盡力補償了。”
我沒有辦法,老鬼把一個“信”字看的比什麼都重,再推讓下去,他可能會發脾氣。
我如實告訴苟半仙,續命圖真的不能外傳,但是有蓮花神木做補償,也大差不差了。老蔫巴揪了兩根頭髮一起搭給苟半仙,苟半仙激動的差點掉淚。
“俺真的已經禿頂了。”老蔫巴無奈的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對金大少還有雷真人道:“你們兩個,以後不要再打俺的主意了成麼?”
處理好這件事,我帶著七門老祖留下的斷手,重新趕回河灘。仲連城在等候。來回趕路的這段時間裡,我愈發心驚,大河看上去沒有什麼很大的變動,但總有種混亂的氣氛隨著河水流淌著,那種氣氛讓人非常不安。
我和仲連城先後從河灘下水,然後一口氣沉到了河底。我並不是第一次來到大河河底,但是這一次下水之後,就感覺自己掉進了一個混沌的大泥潭裡,什麼都看不到,翻翻滾滾的泥沙在河下來回亂湧。當我帶著七門老祖的斷手最重沉到混沌的泥沙中時,一個不大不小的漩渦在河底驟然捲動,驅走了紛飛的河沙。透過那個漩渦,我看到河底曾經不止一次見過的淡淡的白光,好像蒸騰著,越來越濃。
我們兩個鑽入了漩渦,身上有七門老祖的斷手,穿透那一片無形的阻礙,白光刺的有些睜不開眼睛。河底下方,是一條如同中空的地脈,無數的光條凝聚成的符文在地脈中密佈,一直延伸到遠方。
嗡……
我前一次帶著斷手進入地脈中的時候,除了那片隱隱的淡光,再也沒有看到其他東西,也沒有感應到什麼。然而這一次剛剛透過漩渦,一種我根本形容不出的的感覺頓時把渾身上下都包裹住了。那是種非常怪異的感覺,就如同什麼東西在無形無質的扭曲,要把一切都變的面目全非。
陡然間,我看到仲連城張大了嘴巴,脖子似乎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給緊緊的掐住,眼睛從眼眶裡一點點的凸顯出來。他的身體裡浮動著一片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光,那道光始終在額頭處流動。
“你怎麼了!”我心裡陡然一驚,從進入漩渦地脈開始,我就保持著極高的警惕,然而沒有察覺出任何異樣,仲連城就像是要垂死了一樣。
仲連城大口的喘著氣,說不出話。我的目光在前後上下到處打量,一直感應不到到底是什麼在威脅他。
嗡……
耳邊驟然像是響起了一陣低低的轟鳴,我感覺有一股看不到的東西猛然衝擊著額頭後面的轉生印。那東西在印堂處不斷的亂撞,但是額頭上那塊如同玉一般的額骨完全透亮了,把這股無法捕捉和感應的力量全部擋在外面。眼前的情景頓時模糊一片,自己彷彿置身在一條看不見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