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說的……即使他們沒有殺謝家,那也夠卑鄙的人了不是嗎?
“我要怎麼相信你說的?”
鮑嬤嬤立刻磕頭:“老奴若有半個字的假話,定叫我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
蘇婼別開頭,斜陽的光影穿過架上的蘭花,花影晃盪。
她緩聲道:“所以,謝芸每次進京見母親有爭執,就是因為這個。”她看向地下:“謝家既然能做出這種事,你又怎麼說得出口,讓我相信謝家在母親死後還惦記著我呢?母親是他的親妹妹,他都不曾愛惜,你卻要我相信他會愛惜我?”
一幫勢利無情的小人
隨著這番質問而出來的一聲冷笑格外刺耳。
鮑嬤嬤道:“這是兩碼事!謝家聯姻的目的在於蘇家的技藝,但太太嫁到了蘇家,是蘇家人,她學習蘇家的技藝也沒有什麼不對吧?姑娘自己不是也覺得,蘇家祖業傳男不傳女的規矩不合理嗎?”
蘇婼閉口不言。好一會兒後她說道:“蘇家規矩再不對,那也不是謝家覬覦蘇家祖傳技藝的理由,換句話說,母親就算學會了蘇家的技藝,那也不等於謝家就有資格擁有!你連這個道理都不懂,過往那些年,看來你沒在背後勸母親聽從謝家吧?”
鮑嬤嬤不敢直視她:“我也只是不想太太與孃家門得太僵,畢竟,老爺從一開始就不贊成這門婚事。一個遠嫁的女子,得不到丈夫的憐惜尊重,要是孃家再不給她撐腰,她這輩子可怎麼辦?
“可是太太也太執拗了,她不惜得罪孃家,也要維護蘇家,她的付出若是能得到回報便罷了,可是十幾年下來,她沒有得到老爺半點在意,而且到最後還落得這樣下場!你說這值得嗎?!
“我原先也怨老爺,太太出事之後,我就更怨恨了。我想如果不是老爺如此,她何至於會死呢?如果不是執意不聽謝家的話,謝家也會設法壓迫老爺就範,對她好點兒,至少也能強迫老爺留在京城,那樣也不至於出這樣的意外!
“前番正院那位出事,我知道姑娘疑心是我,不瞞你說,那件事確實不是我乾的,但是我看到老爺那樣急切的時候,我卻很開心,恨不得那事是我乾的。因為那麼多年太太都太讓他省心了,如今讓徐氏出事,他再死一個妻子,那麼就算讓他嚐嚐‘克妻’的罵名也是解恨的。他太可恨了!”
她梗咽得說不下去,眼淚灑落在膝蓋上,怒火卻仍然透過淚光散發出來。
但與此同時,原先無形中燃燒在空氣裡的一股無名之火卻漸漸熄滅了下去。
蘇婼望著窗上鏤花,半晌道:“靈堂上的爭吵,是因為謝家的算盤讓我父親發現了嗎?”
鮑嬤嬤拭去眼淚,再次搖頭:“這場爭執是為什麼,我確確實實不知道。老爺知不知道謝家的算盤,我更是不知情。不過,我想十成十他是不知道的,因為按照老爺對太太的態度,對這場聯姻的厭惡,他如果知道這場婚事背後還夾雜著這些,他應該會第一時間對付謝家的吧?他沒有理由容忍啊。”
蘇婼未置可否。
蘇綬對謝氏以及這門婚事的排斥,她心知肚明,但蘇綬究竟會不會知情後對付謝家,她持保留意見。因為人前的他,就是一個怕麻煩的人。誰和道他知情卻沒有針對謝家做什麼,是不是因為怕“麻煩”呢?
何況,如果不是因為和謝芸在靈堂爭執這個,他們又是在爭執什麼?
她問道:“謝家要蘇家的鎖器技藝做什麼?”
“我不知道。”鮑嬤嬤使勁地搖頭,“我真的不知道!我是聽太太說,才知道謝家想要蘇家的制鎖技藝,可是太太也沒說謝家要拿來做什麼。”
“那母親過世之後,謝家為何還要你遞訊息出去?他們還沒死心嗎?”
說到這裡,鮑嬤嬤忽然定定地看起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