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許多仙人的傳言,修仙界也有。那時候他們一起在湖邊飲酒,談天說地,陳意白得意地說完影翠湖的由來,謝長明便說是因為湖底生了一種水藻,水藻本身是不發光的,但有些微的靈力,在月光下會泛綠,並不是什麼仙人醉酒。陳意白就罵謝長明不解風情,盛流玉卻覺得他很厲害,什麼都知道。
湖泊很大,無風無雨,也平靜,不宜用法術鬧出動靜。於是,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會的謝長明便親自入水撈碎掉的劍。
盛流玉輕輕橫坐在枝頭,大約是有些冷,雙臂化成鳥翼,擁著身體,裡面還團著只胖貓。
許先生穿得厚實,抬頭看著盛流玉,閒著沒事做不嘴貧就難受,問他:“小長明鳥,你不是和他是一對,怎麼他去撈,你不去?天這樣冷,不心疼他嗎?”
盛流玉聞言慢慢偏過臉,垂下頭,手肘支在膝蓋上,露出的小半張臉很有些冷淡,沒有絲毫的尊師重道。
他點了點下巴,有點理所應當道:“要是讓我撈,謝長明寧願自己下去撈一百次。”
不是恃寵而驕,而是同美而自知,貴而自知一樣,小長明鳥也很明白飼主的心意。
他不是不想做,不是不能做,實際上他不會接受別人不需要回報的付出。但如果這個人是謝長明,盛流玉願意順從,願意對這世上的某一個人有無理由的虧欠。
可能和別的人表現愛的方式都不同,小長明鳥沒愛過別人,他無師自通,卻很用心地愛謝長明。
許先生愣了一會,“哼”了一聲:“這叫什麼,得意死你了。”
又覺得這隻小鳥果然是被人慣得太過,這麼嬌氣,這麼理所當然。即便是他小時候,被師兄養著的那會,也從不會這麼想。
但也不是沒聽說過盛流玉是怎麼長大的,他又聾又瞎,一個人在小重山長到十五歲,怎麼看也不會養成這麼個性子。最後也尋不出原因。
小長明鳥已經不想理他了。
又過了一刻鐘,謝長明從湖中走出來,留下一串溼漉漉的腳印。
許先生連忙走了上去,見他手中拎了好些碎片,問:“是石犀的?”
謝長明道:“應該是。”
他回了下頭,只見那層薄薄的霧氣漸漸散開,顯得湖水更翠,像一塊巨大的翡翠,綠得美麗,綠得妖異。
沒來得及細想,便被綢子似的柔軟羽毛撲了一臉,他癢得笑了笑,也沒看,本能地輕輕捉住那支翅羽:“一會就幹了,別沾溼了毛。”
盛流玉幻化出手臂,鳥形雖自在,但人的形態卻靈活。他的手指細而白,只有指尖有一點紅,微微動了動,拂去謝長明自睫毛上落下的水滴。
真冰。
謝長明抬眼看他,用手捧他的臉,隨意地問:“在湖裡聽到你和許先生說話,講什麼了?”
盛流玉將貓遞給他,嫌抱著累,認真道:“說你是個壞人。”
謝長明就問:“真的嗎?”
盛流玉頓了頓,很乖地講:“我說不是。”
許先生沒在意他們的對話,接過那十幾塊碎片,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石犀的劍是他師父所賜,無論許先生如何不願承認,明面上那個人也頂著程知也的身份,是燕城城主。他給徒弟的,也是絕世好劍。這劍是靈脈最深處才產的髓鐵製成的,鋒利無比,千金難換,輕易不能折斷。石犀的修為不夠,也不知道用什麼法子才毀得這麼徹底,又丟在湖中。
許先生將碎片遞了過去:“怎麼,你看出來什麼了嗎?”
他們兩人算得上精通陣法機關,研究了半天,也沒瞧出個所以然來。
許先生準備將碎片收起來,長嘆一口氣,有些失望:“興許他真的只是胡說,沒有什麼證據。”
盛流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