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陣講他排除萬難,功成名就那段是最最有趣的!你有機會一定要補上!”
觀亭月撇開她險些懟上臉的雞毛撣子,敷衍說:“嗯嗯……有空補上。”
少女兩手托起臉頰,“我小時候就聽爹爹講他的故事,他是寒門出身呢,從前過得可苦了,飢一頓飽一頓,為討口飯吃才入了行伍。據說混戰時期便棄暗投明,來到今上麾下,但那會兒也沒能嶄露頭角,一直蟄伏著。”
原來他在外稱自己是寒門出身。
觀亭月喝了口麵湯,心裡想。
看樣子離開觀家後他便投向了大綏軍的陣營,的確……也不失為一個好去處。
“後來等到天下初定,所有跟隨當今的功臣都陸續封侯拜相,平步青雲。他明明可以留在京城安享榮華,卻自行請纓去西北討伐鮮卑,孤身在塞外吃了好幾年的沙子,先是收復了嘉峪關,再遠征漠北,將後元一路殺到了玉門之外,給自己攢下了一身的功勳,連帶他麾下的天罡軍也聲名大噪,是實實在在憑本事受封的侯爵。”
小姑娘湧起無限小女兒的憧憬,面龐紅得快要冒泡,“我最喜歡這種貧苦少年一步步,披荊斬棘爬上高位的勵志故事了!還長得如此英俊。定遠侯——他簡直就是我的夢中情郎。
“聽說他至今守身如玉,尚未娶妻呢。唉,我若是能嫁給他就好了。”
觀亭月:“……”
不好意思,你守身如玉的夢中情郎貞操已經不在了。
觀亭月沉默地聽著,改朝換代之後她已不那麼關心時事,再加上燕山遠去西北,也難怪自己會對此一無所知。
晨起慵懶的陽光潑滿了邊城低矮的牆,有一隊身著軍裝的將士從眼前肅穆地走過。她視線漫漫的一掠,看到了象徵著大綏軍士的火焰紋肩甲。
而舊王朝的甲上是水紋。
這已經是一個新的時代了。
觀亭月迎著朝日微揚起下巴,在心裡無聲的頷首。
不在觀家也挺好的,不用跟著被追亡逐北,樹倒猢猻散。
他從前總想著能有一方安身立命之處,如今成為了受人敬仰的王侯將相,也算得償所願吧。
*
整整一個上午,沒等來幾個客人,反倒是聽左鄰右舍唸了一耳朵的“定遠侯豐功偉績錄”,長到七旬老翁,幼至三歲孩童,幾乎人人提起燕侯都是一臉發自肺腑的崇拜,真不知道天罡營每年給街頭巷尾的說書先生究竟塞了多少銀兩。
觀亭月身在其中,作為曾經對“英雄”吆五喝六的大反派,總覺得有種難以言喻的不自在,索性早早收了攤,趕在午飯前回到家。
巷中的炊煙可以分辨出十來種不同菜餚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便成了一片濃厚的人間煙火氣。
尚未踏進院子,她就聽到奶奶站在江流房門口喚道:“小流兒……小流,正午了,該吃飯了。”
觀亭月放下肩上的包袱,跟著走上前問:“他還沒起嗎?”
老太太擔心地點點頭:“清晨的時候說是不舒服,要再躺一會兒,現在都這個點了,還是沒動靜。”
“不舒服?”
這倒奇怪了,前幾日明明還好好兒的。
她思索片刻,伸手叩門,“江流,是我。”
“你什麼地方不舒服?哪裡病了?”
裡面的人聽到她的聲音,終於有了點反應,隱約傳出輕微的碰響,約莫是在穿鞋。
大概須臾之後,門被人有氣無力地拉開,屋內幽暗一片,江流貼著門縫站著,好似快跟這滿室的氛圍融為一體,像個剛出土的新鮮殭屍,神情裡都充滿了幽怨。
“姐……”
觀亭月見他這副模樣,不由皺眉:“你怎麼了?”
後者無精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