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袖道:“張老大人跟你說了什麼?”
張廷玉道:“也無非功名利祿那些小事兒,完了我說反正往後都要往江寧趕考,桐城那邊大宅也沒人住,我回去正好合適。”
“那……他就這麼輕而易舉地同意了?”
顧懷袖有些詫異。在她看來,張英應該是很重視整個家的人,到底他對自己別的兒子是個什麼態度,其實很難說。
不是不愛,也不是不管,相反,張英很重視對自己孩子的教育。
可是府裡至今只有張廷瓚一個人算是已經出人頭地,他有自己的考量,有時候必須為了一些東西而犧牲另外的一些東西。
顧懷袖不知道,張廷玉本身,在不在此列。
張廷玉側過臉看她,她也轉過來看著他。
他道:“準了。”
就是不知道吳氏是個什麼態度了。
兩個人再也沒什麼話,卻在被子下面將手指勾到一起,握緊了,才閉眼睡去。
顧懷袖管著家裡的事情這麼久,如今說放就放也是瀟灑。
她叫人將賬本抄錄了一份,也不擔心這府裡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要收拾的東西有不少,張廷玉有些書也要帶走,顧懷袖這邊則是想著還要帶走小石方。
早早地令人去僱了一條大船,又把府上的事情都交給了陳氏,顧懷袖走了,小陳氏資歷太淺不能辦事,還是要交給陳氏,至於實際上是誰要辦事,卻不是顧懷袖能管的。
反正她手裡把柄還在,就算是再過三五年回來,也不擔心事情。
張廷玉明年趕考,若是順利,後年春天就要回京城來參加會試。
府里人都完全沒想到事情是這麼個發展。
原本以為二少奶奶在京城張家大宅裡混得風生水起,不料現在說走就走,移交事務的時候那個乾脆果斷,一點也沒有拖泥帶水。
吳氏也不知道為什麼,一下子堵心了起來。
她往日是巴不得二兒子走的,可現在真要說二兒子要走了,她又唉聲嘆氣起來。
顧懷袖聽說這件事,只冷笑一聲,罵她假惺惺了。
張廷玉是心冷,快成了個冰石頭,哪裡還能捂得熱?早幾年幹什麼去了?
她修書一封給了孃家,又問候了二哥二嫂跟自己的父親,回頭來早早備下了給周道新和李臻兒的賀禮,提前讓張廷玉送了去。
張廷玉則去琉璃廠轉了一圈,與好友們道別。
如此事無鉅細地一路辦下來,過去了約有半月,張廷玉便跟顧懷袖出發了。
她將都放入了書箱裡,那一本《容齋隨筆》靜靜地立在角落裡,顧懷袖沒將它帶走。
初夏天兒還不算是很熱,知道今日是府裡二爺二少奶奶回江南的日子,很多人都出來了。
人群裡有不少被顧懷袖逮著把柄的人,見到顧懷袖走了,心裡真是說不出地高興。
有顧懷袖在一日,他們就提心吊膽一日。
但要說脫出了顧懷袖的掌控,那是不可能的。
一枚枚棋子蟄伏在原來的位置上,顧懷袖這執棋人不過是先離開了而已。
小陳氏也出來送行,現在自然是春風得意,因為前一陣事情的歷練,看著倒是成熟了不少,說話圓滑了一些。
不過人一得意,難免就有些忘形。
“二少奶奶您放心走,府裡的事情有我照看呢。公公婆婆我也會好好侍奉的,你們到了江南也別忘記寫信回來,多通通氣兒,別淡了感情。”
小陳氏說著千篇一律的客套話,顧懷袖則是輕輕地一擺手,“三少奶奶不必送了,回了桐城我與衡臣會修書回來保平安的。”
一抬眼,遠遠便見著王福順家的站在門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