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該好好商量,最不濟也可以試試看,能否買賣不成仁義在。不過我剛才想明白了,咱們生意當然可以做,我如今算是半個包袱齋,確實是想著掙錢的,但是,不能耽誤了我的正事。”他重新取出那條雪白絲巾模樣的雪花袍子,“法袍可以還給膚膩城,作為交換,你們告訴我那隻地仙鬼物的蹤跡。這筆買賣,我做了,其他的,免了。”
範雲蘿緩緩起身。即便是站在輦車中,她也不過與輦車外臺階下的兩隻宮裝妙齡女鬼等高。她板著臉問道:“絮叨了這麼多,一看就不像個有膽子玉石俱焚的。我這輩子最厭煩別人討價還價,既然你不領情,那就剝了你一魂一魄留在膚膩城點燈,咱們再來做買賣。這是你自找的苦頭,放著大把神仙錢不賺,只能掙點蠅頭小利吊命了。”
陳平安笑道:“受教了。”
所以要入鄉隨俗,在這北俱蘆洲,磨嘴皮掰扯道理是最下乘的路數。想那位書院聖人,不也是親自出馬,打得三位大修士認錯?
陳平安瞥了眼天幕。本想著循序漸進,從勢力相對單薄的那隻金丹鬼物開始練手,現在看來需要改變一下策略了。
單槍匹馬,一人遊鬥整座膚膩城,也是機會難得的歷練。而且由於膚膩城位於鬼蜮谷最南方,離蘭麝鎮不遠,陳平安可戰可退。
不過陳平安已經打定主意,既然開打,就別留後患了,即便每次撤退,都是為了與膚膩城鬼物的下一場廝殺。不然孤身往北,卻要時時刻刻擔心背後偷襲,那才是真正的拖泥帶水。而且如此一來,說不定還可以省去一張金色材質的縮地符。
陳平安先前一路北行,仔細掂量了一下這鬼蜮谷的陰陽屏障,覺得自己若是手持劍仙傾力一擊,說不定真可以短暫劈開一條縫隙。只不過劈出了道路,自己力竭,一旦距離那扇小門太遠,依舊很難離去,所以陳平安打算再寫一張金色材質的縮地符,兩張在手,便是離著天地屏障遠了,又有強敵環伺,半路阻截,依舊有機會逃離鬼蜮谷,到達骸骨灘。只是此事急不得,必須在一處僻靜處畫符,否則一旦洩露了底細,別說兩張金色材質的縮地符,二十張都毫無裨益。
鬼蜮谷內地仙強者眾多,更別提那位玉璞境修為的京觀城城主,他想要離開鬼蜮谷應該不難,只不過怕就怕披麻宗修士在骸骨灘佔據地利,守株待兔。不過說不定披麻宗反而希望這位玉璞境鬼物能夠離開鬼蜮谷,畢竟鬼蜮谷從來鉤心鬥角,千年以來廝殺慘烈,相互之間怨恨深結,一旦沒了主心骨,就會是一盤散沙。
範雲蘿以心聲告之麾下眾鬼:“小心此人身後揹著的那把劍,極有可能是一件地仙劍修才能擁有的法寶。”她眼神灼熱,雙掌摩挲,兩隻手套光華暴漲,這是她這位“胭脂侯”能夠在鬼蜮谷南方自創城池並且屹立不倒的憑仗之一。
範雲蘿扯了扯嘴角。只要將那個年輕人擒拿,就必然是一筆極其可觀的意外橫財!他身上那件青衫法袍已經不算差了,還有腰間那隻酒壺,說不定是高人施展了障眼法,實際品秩更高。加上那把劍,今年交給白籠城的納貢之物不但有了著落,膚膩城還能有大大的盈餘,只要再擴充千餘兵馬,到時候說不定就可以不用如此仰人鼻息,苟延殘喘。說到底,當時派遣戰力不高但是擅長迷幻術的白娘娘來此試探,本就是兩手準備。硬骨頭不好嚼爛,那就退一步,做細水長流的生意。可如果此人身懷重寶而本事不濟,那就怪不得膚膩城近水樓臺先得月,獨佔一個天大便宜了。
在鬼蜮谷,莫說是吃人,連鬼都吃!
陳平安伸手繞過肩頭:“自己耍去,記得務求一擊斃命,並且別傷了對方的骨架,這些女鬼的一具具白骨我都要收下來當本錢的,稀碎了,賣不出好價錢。”然後他又一拍養劍葫,“同理。”
一條金色長線從陳平安背後掠出,腰間那隻養劍葫亦是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