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地向崔東山磕了三個頭。
崔東山坐在桌旁,沒好氣道:“我不會陪著先生一路走下去,在我離開後,記得別浪費了這副最能抗揍的身軀。要是因為你沒有竭盡全力,讓我家先生受了傷,無論輕重,我都會將你那點道種靈光從你神魂深處摘出來,再拿去種植在一個僧人身上。”
石柔緩緩抬起頭,滿臉悲苦,看著這個貌若神人卻心思縝密且歹毒的仙師,喃喃道:“世間怎麼會有你這麼可怕的人?”
崔東山嗤笑道:“這可不是先生教的,是我自學成才。”
石柔站起身,只敢靠牆而站。
崔東山一拍桌子,厲聲罵道:“還不滾去自己屋子,杵在這裡作死啊?信不信我將你褲襠裡那玩意兒剁下來,再讓你吃下去?”
悲憤欲絕的石柔低著頭,快步離開這座好似人間煉獄的屋子。
崔東山翻開桌上那些青鸞國文人撰寫的書籍,越看越火大,重重合上書本,罵罵咧咧道:“狗屁的‘三日不讀書,便覺語言無味,面目可憎’。看這些玩意兒,老子像是臉上給人抹了一大把屎,還他娘是拉稀的屎。”
崔東山睡不著覺,百無聊賴,就悄然離開客棧,去縣城晃盪。無意間見著了一個窮酸下五境野修,正在用不入流的小鬼偷錢術,駕馭十幾只鬼靈精怪的小傢伙,去偷一戶市井人家的錢財。小傢伙們彷彿螞蟻搬家,三三兩兩合力搬著銅錢和碎銀子,而修士則蹲在牆根下,掂量著兩三塊最值錢的碎銀子,笑得合不攏嘴。
積少成多,不嫌少。
一轉頭,看到一個蹲在自己身邊的白衣少年,野修嚇得一哆嗦。
崔東山笑眯眯道:“你這也下得去手?怎麼不偷大戶人家的金銀?”
野修嚥了口唾沫,戰戰兢兢道:“實在是那些個大戶人家的門神,太不好對付,白白給它們打殺了我辛苦養育出來的搬財小鬼,賠本買賣啊。”
崔東山點點頭,道:“倒也是。”
野修眼珠子急轉,將眼前古怪少年殺人滅口?為了幾兩銀子,至於嗎?再說天曉得是誰打殺誰?
崔東山伸出雙指,拈起一隻拇指高的偷錢小鬼,然後放在手心,雙手合十,胡亂揉捏一番,看得那道行微末的山澤野修一陣眼皮亂顫。得嘞,算是陣亡了麾下一員大將嘍。他養出來的這些個偷錢小鬼,品秩極低,不然也不至於連殷實人家的門神那一關都過不去,哪裡經得起給人這麼搓圓捏扁的。
在野修心疼不已之際,崔東山攤開手,那個齜牙咧嘴的偷錢小鬼,身上好似多穿了件紅衣裳。崔東山將它丟在地上,命令道:“去,到富裕人家偷塊金子回來。”
小傢伙雙手握拳,鼓著腮幫奔跑遠去,很賣力。過了約莫一炷香工夫,它還真扛了一塊指甲蓋大小的金子回來。
那野修看得目瞪口呆,回過神後,趕緊抱拳道:“仙師神通廣大,讓人大開眼界。”
崔東山站起身,一閃而逝,留下一個興奮不已的山澤野修。
去了趟縣城文武兩廟,崔東山受不了他們的畢恭畢敬,胡扯幾句,很快就離開了。
實在無聊得緊,崔東山又以畫龍點睛之法,讓一戶人家的兩尊彩繪門神,能夠凝聚金身雛形,雖然距離真正的神祇還有十萬八千里,但能夠嚇唬些最沒用的陰物,遮擋煞氣。又去這座縣城家底第二富裕的富豪家中,將他們家屋簷上的脊獸給一個個掰斷了隨手丟掉。
漫無目的,隨心所欲。一位地仙,無聊到這個份上,也只有崔東山一個了。
陳平安在崔東山帶著石柔離開後,練習了一會兒天地樁,之後走出屋子,輕輕敲響隔壁房門,氣笑道:“這麼晚了,還不睡覺。”
裴錢正挑燈翻看一本剛拿到手沒多久的遊俠演義小說,聽到陳平安敲門後,趕緊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