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冰冷如雪玉的面容上,狹長的鳳眸裡光束飛轉,卻硬是一個字也沒出,隨後,一腳踢在馬車壁上,“脾氣還不小。”。
路十呆了傷了,愣了,他覺得他活到這般十多二十年裡遇到的事都不能和今日相比,他方才一定看錯了。
太子在發脾氣,在對著無辜不能動的馬車發脾氣?對,太子踢了它。
“愣著幹什麼,回宮。”景元桀撩開簾子,對著還杵在那裡的路十命令。
路十醒過神來,忙收整心緒上前。
可是,真不追了?太子你老人家這般急匆匆的出宮,尤其是聽到安王派人送馬於雲初小姐,便一路陰沉著臉讓人差點沒讓馬飛起來的到這裡,就不追了。
路十剛吞了吞口水,心裡話自然不敢說出來,只能一揮馬便,便要驅馬,馬鞭一起,便聽自家主子又道,“追。”聽上去,似乎有些尷尬。
路十不敢說主子尷尬,心裡竟然還高興,高興於主子去追,嘴裡不小聲低咕道,“若不是翁老不觸疆域之毒,倒也用不著去找什麼季家的了。”話落,正要轉身揮馬鞭,卻見太子眸頭一鎖,須臾,空中景元浩現身,“別追了,皇上病情發作,太醫已經進宮了。”
“景知煦呢?”景元桀問。
“如果他沒進宮,我不會如此急的來找你。”景元浩看向雲初消逝的方向,眸光復雜,讓太子如此失態,膽兒夠肥。
“對了,房侍郎給他女兒安排了哪家婚事?”
路十一怔,主子這話題,轉得……
“是城外,方家的嫡長子。”
“嗯……”景元桀輕微點頭。
可是路十看著,總覺得有不好的預感。
一旁的景元浩眼底卻露出一絲看好戲的笑意。
果然。
“聽說他還有一個庶子,為人最是浪蕩不羈,最會折騰,和房錦兒應該很配,就這樣吧。”話一落,景元桀便與景元浩雙雙消失在原處。
路十面色卻是好看至極。
如花似玉的的房錦兒,配給方家不得寵,還有怪癖的庶子,還很配,主子這思維……
不說主子不喜歡雲初小姐,他都不信。
之前,路十一稟報城門口一事時,太子也沒什麼反應,他們也覺得什麼奇怪,他都在懷疑,自家主子對雲初小姐……可是,原來,這懲罰在後面呢。
哦,可是這一切,雲初小姐都不知道,她還有生氣呢。
主子,你這默默的犧牲,真是……
路十正想著,腦中便傳來一道聲音,當下,神色一喜,駕馬朝著雲初方才的方向而去。
雲初一路急奔,轉眼便到了一處雅緻的偏院旁。
找個人還不簡單,隨便拉過一人,一問便知。
不過,門庭如此冷落,還敢叫什麼賽華佗,醫白骨?
雲初冷笑,管他什麼傳言,救得了知初香,當上客,救不了知香,讓他噹噹下下客,敢讓雲初吃閉門羹,那可是她千算百想才弄回來的哥哥。
雲初沒敲門,將馬一丟,徑自去推門。
“吱呀。”門先她一步開啟。
雲初看著眼前的那張不過三步之遙的臉,頓住,一瞬恍惚。
怎麼說呢,如果說她曾經用傾國傾城天山雪來形容過太子,那眼前這個一襲素白衣袍,不添綴物的男子,便是淡如清水又如白雲出岫,眉目疏朗悅人目,不束冠,墨髮只是輕輕往後一掩,卻就醉了眼前風景。
安王的風流雅緻是他面前都顯得俗了些,雲楚的青俊之姿在他面前又顯得薄弱幾分。
微風吹來,花柳垂落,灑下的是一片溫暖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