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繼續:
“因此,對方辯友的這種價值倡導對社會而言或許才是災難性的,只進不出的結構叫做陷阱,如果人人都把婚姻視作陷阱,人人都因為結婚後的離婚不自由不願意踏入婚姻,那麼結婚率崩盤的社會將會比對方辯友所構想的高離婚率社會更加可怕,您方所擔憂的一切,都將以十倍百倍的速度飛速發生。
“更何況,那些已經步入婚姻的人就活該被犧牲嗎?等她們醒悟已經太晚了,已經身陷囹圄。即使存在對方辯友所說的私權利對公權力的對抗,個體的力量在絕對的公權力面前是脆弱的。當國家倡導不離婚,就意味著婚姻這一私領域即使不被納入國家的管轄,也會被納入公眾的道德審判;意味著人們對離婚的羞恥感將會加深;意味著那些在婚姻中深陷泥淖的痛苦的人們,將會背上‘集體利益’的十字架放置於‘功利主義’的審判下,這樣的重負會成為婚姻之外的第二重不幸,這是悲劇之悲劇!
“自由被收走是如此簡單,想拿回來卻是如此艱難,在試水和拉鋸之中犧牲掉的人們,又有誰能對他們負責呢?時代的一粒沙,落在一個人身上是一座山,對社會而言微不足道的、可行的犧牲,對個體而言卻是無法承受的、毀滅性的。
“因此無論如何,我方今天都絕不承認國家擁有那樣的義務。我們是一個個小小的擁有喜怒哀樂的個體,我們不願意拋下對於自由意志的思考、對於生命的熱愛,因為我們始終相信人應該是目的而不是手段。
“或許在您方看來,個體的悲歡在國家這家龐大的政治機器下微不足道。但對每一個鮮活的個體而言,我們不願被去人格化,不願純粹作為維持社會運作的螺絲釘存在。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如此重要,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如此富有意義,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如此獨一無二,因此我們的每一分權利都值得吶喊和抗爭!
“因此,我方今天必須要在絕對的國家意志面前發出微弱的聲音,我方堅定地認為國家沒有義務減少離婚,感謝各位。”
秦瀚的質詢和質詢小結一共只花了三分半,因此輪到陸禮陳詞,時間還剩下近五分鐘,陸禮的嗓音說到最後都有些啞,但仍然有力。等他落座,觀眾的掌聲經久不息。
辯論史上有不少靠著結辯一舉翻盤的經典案例,陸禮的這段總結陳詞太鼓舞人心,以至於五位評審的印象票在給出來的時候,會給人一種反方今天要贏了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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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臺上的辯手退場,讓位給評審述票。
陸禮回到臺下的嘉賓席,在蘇迢迢身邊坐下。
蘇迢迢轉頭看他一眼,把手裡的水遞給他,彎起眼睛道:“你表現得很好。”
她必須承認自己是個慕強的人,要是陸禮在結辯沒說出什麼來,她就算嘴上不說,心裡多多少少也會失望的。
但陸禮幾乎從沒讓她失望過。
這頭陸禮接過她的水,並沒有完全被臺上坐得滿滿當當的反方席位所迷惑,仰頭喝了大半瓶水後,搖搖頭道:“我們這場比賽的環節票失分會很嚴重,自由辯和接質太被動了,很有可能是5:0,結辯稿中提到的那些點等我意識到都太遲了,我們昨天晚上就應該想到這一步的。”
“確實,尤其是婚姻在這一價值倡導下對人格的貶損、減少離婚會反向減少結婚這一點。”蘇迢迢點點頭,他們賽前幾乎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離婚也是件好事’和‘公權力不能無限擴張’這兩點上,始終沒轉過彎來,前面被正方各種打擊,腦子都快宕機了。
從這一點上來看,這場比賽不無遺憾。蘇迢迢輕嘆了口氣,伸手握住他的手,安慰道:“不過最後能在結辯環節打出來已經很好了,前面正方的質詢太強勢,根本不給你們開口的機會。”
陸禮跟著輕嘆了聲,側過臉來看她,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