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以下的身軀。實在是難受得厲害,他忍不住挪了挪身子。
李之洲的手指輕微地顫了一下,眼睛立刻就睜開了。他翻身起床,小心翼翼地扶于思煜坐起來,在他的背後墊了個枕頭。緊接著又給於思煜遞上水杯,看著他喝完之後,接過杯子,重新倒上熱水。
兩個人之間沒有一句交流,李之洲卻能精準地把握住于思煜需求,並輕車熟路替他完成。
于思煜知道李之洲的性子再怎麼細緻,也不可能從一開始就做得如此完美周到。他是被鍛煉出來的。
無微不至的背後,是壓在他身上層層疊疊的新生和死亡。在他這幾年的人生裡,濃墨重彩地畫上了蘇在和與李光濟的名字,一層是希望,一層卻是傷疤。他的付出和眼淚在無人知曉的暗處,澆灌著他秘密花園裡的紅色玫瑰花。
可是這一次,他緊閉了大門。連於思煜也進不來了。
李之洲醒了之後臉色看著要比上午好了一些,但依舊不說話,只顧著悶頭幹活,買飯餵飯,監督于思煜吃藥。晚飯結束後,他打了一盆水,用溼毛巾為于思煜擦拭臉和手。
于思煜從來沒有被這麼照顧過,一度感到非常彆扭。再加上李之洲一句話也不說,讓他更加如坐針氈。
當溼毛巾擦到他傷口附近的鎖骨時,于思煜不自然地往後縮了一點。
李之洲停了手,捏緊了手上的毛巾。他掀起一點眼皮,仔細去辨認于思煜臉上的表情,總算開了金口。
“弄疼你了?”
其實于思煜並沒有被弄疼,他只是緊張,還有一點癢。
但他見杆就爬,毫不猶豫地說了“疼”,然後衝著李之洲咧著嘴笑:“你親我一下,我就不疼了。”
婻風平常李之洲聽到類似的話會露出幾分無奈,然後無視他該幹嘛幹嘛。可這一次,李之洲長長地呼著氣,擰了眉頭,“于思煜,這種時候不要開玩笑了。”
“也不完全是玩笑。”于思煜悶著嗓子,話咕噥著從唇縫裡滾出來。
李之洲這兩天徹底的沉默讓他覺得有點煎熬。他最初這麼說確實只是想打個趣。但這兩天于思煜是真的覺得很疼,如果可以,他想要一個緩解疼痛的吻。
如果不是這茬子事,他早就得到了。
那本來就該屬於他,是李之洲欠他的。
李之洲將毛巾掛在水盆邊,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雙手手指交錯著擱在兩腿之間,一搭一搭往下敲著。他微垂著眼皮,睫毛在他的眼睛上落了一層蟬翼般的影子,裡面的情緒被他有意藏著,看不分明。
他的手指互相摩挲了好一陣,好像是反覆地想了又想,終於下定決心似的抬起了頭,快速地咬了一下唇說:“能不能……別喜歡我了。”
于思煜有點茫然,他微張著嘴看向李之洲,突然聽不明白李之洲在講什麼了。半晌,他才緩過神,把嘴一抿,眼裡的光暗了下去,“你確定現在要跟我說這些嗎?”
“抱歉。”李之洲低下頭閉了閉眼睛,他用手撐著自己的前額,張嘴大口地吸了口氣,撥出來時卻抖得斷斷續續,“我……我從來沒有給你帶來過一件好事情。從高中開始,一件好事都沒有。全是沒完沒了的麻煩。也許我就不該呆在你身邊。”
于思煜睜著眼睛,睫毛一顫一顫,他覺得自己的所有感官在遠離他,聽覺視覺嗅覺觸覺依次變得遲鈍。
世界寂靜無聲,孤獨鋪天蓋地。
他跟李之洲中間像是隔了一道空氣牆,無色無味無形,卻堅不可摧。
為什麼會是這樣?他努力地思考著,我哪裡做錯了嗎?
為什麼我還是把他推遠了?
于思煜吞了口唾沫,哀慼望著他,“李之洲,我喜歡你,錯了嗎?”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