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的神色冷峻,廖慕青性格溫和,很少有冷臉的時候,但此刻那雙桃花眼在漆黑中都泛著一種難辨的神色,淮泗說不上來,他對於人類的情緒的感知沒有以往那麼敏感了,但覺著這種神色像一種既溫柔又殘忍的慈悲。
這些感覺混雜在一起,像是各種顏色混雜,到最後倒是分不清那到底是什麼了。
“別說了,這不關你的事。”
“為什麼?”淮泗不理解,尖瞳實實在在透出疑惑,他心裡只是想要廖慕青知道這件事情,他只是覺得廖慕青還不相信考察組的真面目,跟避難所的那些人一樣都寄託於考察組的未來,於是一直解釋著:“我真的聽到了考察組要離開……避難所的人都以為考察組留在這裡就是為了考察避難所,會……保護他們,他們現在還在相信著!可是考察組根本就不是這樣想的!所有人都被騙了!我們得想想辦法,在考察組走……”
“夠了,淮泗。”廖慕青還是打斷他,沉默,說:“你走吧。”
“你……你還不相信嗎?真的是我聽到的!我沒必要騙你,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想想辦法……”淮泗急切之情溢位,尖瞳都抖了幾下,情不自禁地靠近廖慕青,像以前一樣想要讓廖慕青相信自己的說的話,這樣就能夠趕緊想想辦法去救這群還在熟睡中的人。
剛才那話,他以為廖慕青不相信自己,害怕廖慕青趕自己走,完全忘記自己沒有呼吸的事情,靠近廖慕青,廖慕青也沒有後退,只是那樣聽著淮泗說著,靜靜地看著他,在黑暗中宛如一尊雕像。而淮泗還在不斷說著考察組的事情,一字一句地將所有剖開在廖慕青面前,但同時無疑將避難所的痴心妄想殘忍地攤開,講述這些人還在睡夢中的宕機即將到來。
廖慕青凝視他許久,淮泗面對廖慕青的目光卻說著說著,聲音慢慢小了,沒有了下文。
淮泗甚至不知道廖慕青怎麼了,但直覺廖慕青要趕他走,神情間顯露了內心的想法,周身的氣息也顯露出可憐兮兮的感覺,尖瞳緊盯著廖慕青。
“……你走吧。”果然,廖慕青還是說出了那句話,淮泗立即抓著他的衣角,甚至不曾注意到因情緒波動指尖長出的鋒利的指甲劃破了廖慕青的衣服,緊緊地攥著,執拗得宛如個想得到答案的孩子。
“不……我不……”淮泗尖瞳盯著他,在漆黑中竟有流轉著光芒,易碎的琉璃似的,同時他感到痛苦地蹙眉,手心裡攥破了廖慕青的衣服直到刺破自己的掌心流出血液沾溼了廖慕青的衣角。
廖慕青終究不忍,一把抓著淮泗的肩頭,卻說:“小淮你別管了,你走吧。別光為別人想,你該多為自己想想!你為避難所做的夠多了。”
淮泗卻說:“這並不是什麼難事,我們只要叫醒那些熟睡的人一起……總會……”
“叫醒他們又能怎麼樣?”廖慕青反問。
淮泗幾乎是反射性回答:“那就能一起想辦法解決問題啊!”
廖慕青嘆一聲,說:“你還記得鐵屋子理論嗎?”
淮泗不解地看著他,點點頭。
“假如一間鐵屋子,是絕無窗戶而萬難破毀的,裡面有許多熟睡的人們,不久都要悶死了,然而是從昏睡入死滅,並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現在你大嚷起來,驚起了較為清醒的幾個人,使這不幸的少數者來受無可挽救的臨終的苦楚,你倒以為對得起他們麼?”
“是啊,你能對得起他們嗎?”廖慕青目光灼灼。
“如果我嚷幾聲,能叫醒那幾個人,我就絕不能說……”
“他沒有毀壞這鐵屋的希望……是吧?”廖慕青接著他的話說了下去,見淮泗不解的表情,他閉了閉眼,第一次覺得自己是不是自己錯了,應該把淮泗教得自私一點才好,也不至於自己如今面對這種事情的無能為力。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