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
走過去,兩人眼神交匯,一觸便閃開了,衛初宴做了個行禮的手勢,有意無意地擋在了趙寂身前,似是不想讓她再往這邊走。趙寂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直接越過了她,往前邊走去,身邊隨即傳來那人輕微的腳步聲,趙寂沒去看她,只冷淡道:“你能來得,我為何來不得?”
衛初宴一噎,觸及那邊隱晦而滿含著好奇與激動的幾道目光時,扶額苦笑了一聲,又追了上去。
這邊,趙寂已與他們見過禮,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席中,她未選尊位,“隨意”一坐,便坐在了緊挨著衛初宴的一個位置上,衛初宴隨即走過來,同眾人寒暄兩聲,再次入了座。
顧忌著趙寂的身份,一時間,眾人都不敢說話,唐棠原先正為了自家妹妹的那點破事而氣憤,此時在趙寂面前,也收斂了一身的脾氣,變得跟個乖巧的鷓鴣似的,那悶聲喝酒的人也早就放下了酒杯,看似隨意地坐著,但眼神卻不住往趙寂這邊瞟。
雖然趙寂帶來了很大的壓力,但此時在這些人心中,其實還多少會感到興奮,十一殿下太難接近了,尤其是成為儲君後,出宮的次數更是少之又少,他們選擇小衛大人作為拉近與東宮關係的突破口,已做好了長期的打算,卻未曾想到,今日只是第一次請小衛大人出來喝花酒,便見著了正主。
這令他們高興興奮之餘,又讓他們那被酒液弄得有些混沌的頭腦清醒了一點,明白過來,自己所選的道路果然是對的。
這位小衛大人,果真是皇太子殿下跟前的紅人。
同這些人的心思不同,衛初宴半點沒覺得被這樣“重視”是一種“恩寵”,她只覺得頭疼。
知道身邊有個小醋罈子,她每次被人拖著來這種地方時,總是慎而又慎,雖不至於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但是那個小醋罈子可不會分的如此清楚,衛初宴知道,她出現在這種地方就夠趙寂自己釀出一大罈子的陳年老醋了,此刻這裡人多,趙寂不會怎麼樣,但回去以後,恐怕要鬧的天翻地覆了。
不過,趙寂也看到了,她是與許多人一同來的這裡,想來,也應當會明白她是來談事的,也應當清楚她不會和這裡的伶人有染吧?
這樣想著,衛初宴又有些心安。
左右不過是鬧一鬧,被咬上一兩口,趙寂知道分寸,懂得進退,不至於將她咬的不能見人吧?
桌上幾人有些小心翼翼,趙寂一眼便瞧出來這些人的心思了,她於是輕笑幾聲,身上那股子逼人的貴氣收斂了一些,轉化成了另一種比較平和的氣質,在眾人壓力漸消時,她與這幾人交談起來。
除了在衛初宴面前顯得比較孩子氣之外,在外人眼裡,這位剛剛成為大齊儲君的年輕殿下著實是溫和有禮、聰慧明銳的。
漸漸地,在趙寂的刻意引導之下,眾人拉開了話匣子,說起此地本行時,趙寂掃了他們一眼,狀似無意道:“如今,官員也可嫖妓嗎?”
這話可輕可重,若是換做這些人中的隨意一個說起,都算是個笑話,但是由這位大齊的小主子說起來,說嚴重,可就很嚴重了。
立刻的,場上氣氛又有些凝重,眾人閉上了嘴,都有些不敢接茬。有幾人,朝著衛初宴投去了求救的眼神。
其實他們不看衛初宴,衛初宴也無法再端著茶杯、裝雲淡風輕了,她知道,這句話是趙寂對她一個人說的。
殿下這是不滿了,要找由頭提醒她:你不能進青樓。
雖然做了那個把所有人都嚇住的人,但趙寂的眼神,在衛初宴眼中其實是顯得有些可憐的,就像是.......恩,就像是她以前陪趙寂養過的一隻幼虎,還沒斷奶的時候,那小崽子的奶盆每次被趙寂拉走,它便會甩著尾巴一步一步地追上來,露出和趙寂此時一模一樣的可憐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