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三夜,將士們精疲力盡。
彼時容語披著外衫坐在塌上,喝完一盅燕窩粥,又接過玲華奉來的茶水,問戰況如何。
玲華稟道,“血戰三日,咱們場場都敗下陣來,不過”
容語擒著茶盞皺起了眉,“不過什麼?”
“不過傷亡並不大比起以往,要好上太多,這一次只死傷了一千人。”
容語將茶盞徹底放了下來,疑惑問,“這次主持戰事的是誰?”
玲華一笑,頗有幾分驕傲,“是我們家公子。”
謝堰?
“周都督任他主政?諸位將士服他嗎?”
想當初她剛入四衛軍,愣是狠狠整頓了一番刺頭,謝堰這廂剛來北境,北境久事沙場的將士不可能服他。
玲華再笑,“論理是不服的,不過邊關人人皆知咱們公子立了軍令狀,一個文弱文書敢將頭顱懸在腰帶上,便是最大的魄力,不服也得服。”
容語微愣,惘然頷首,“沒錯,以你家公子的心智,猜到他一個書生領兵,必定遭至將士不滿,而戰事吃緊,他沒功夫與這些將士周旋,是以,立下軍令狀,以最短的時間內震懾邊關。”轉念又思忖,“不過場場吃敗,傷亡卻又這麼少,不太對勁他人在何處,我要見他。”
玲華見容語要下榻,連忙攔住,“監軍稍候,您要見謝公子,奴婢去知會一聲,等謝公子忙罷,必來見您。”
玲華擅長察言觀色,已將謝堰對容語那番心思揣度得透透的,她心中欽佩容語,自然樂見其成。在她看來,以謝堰對容語的心思,怎會捨得容語冰天雪地去尋他。
容語只當玲華護著她,嚴肅道,
“我整日躺在塌上無所事事,豈能勞動侍郎親臨,你替我更衣,我去見他。”
玲華鼓了鼓腮囊,只得應她。
替她披上厚厚的貂皮大氅,又遞上一手爐,愣是將她裹得跟個粽子似的,方才攙著她出帳。
賬外薄暝初覆,寒氣撲面而來,容語乍然還有些不適,不過她修養了這十來日,身子已大好,很快便適應。
篝火熊烈,滿營熙攘。
剛結束一場戰事,到處有士兵抬送傷員,整理輜重,人來人往。
到了晚膳時辰,廚營方向也傳來熱火朝天的呼聲,
“開飯,開飯,謝大人說了,今日給諸位加了肉食,各營派人來抬!”
容語每過一營,皆有士兵肅立給她行禮。
“監軍好!”
“見過監軍!”
上次她奇襲蒙兀糧營,捨生忘死,一人捍殺數千人,至今在將士心目中跟神話似的,誰也沒料到,一芝蘭玉樹的中官,竟有這等功夫與風骨,打心眼裡敬佩她。
容語四目望去,雖是經歷了一場惡戰,戰士疲憊也是真,不過眼裡並無頹氣,反倒是有不少人圍繞篝火,縱酒暢懷。
終於在末後的醫營前尋到了謝堰。
他披著一件銀色大氅,正在檢視傷員,像是心靈感應一般,回眸望了一眼,卻見容語立在不遠處的營帳側,一身黑色大氅,清清落落,秀逸如竹。
他已數日不見她,眼底微微盪漾著些許笑意,大步邁了過來。
“監軍。”謝堰立在三步開外,拱手行了一禮。他雖是擢升三品侍郎,品階卻在容語之下。
容語頷首回禮,正色道,
“謝大人,借一步說話。”
謝堰抬眸望了望暗沉的天色,溫聲道,“不如去你營帳內。”他擔心容語凍著。
玲華聽了這話,低低掩嘴笑出一聲。
就知道謝堰是這般反應。
容語輕咳了一聲,“不必,我有幾句話問謝大人。”
謝堰也沒堅持,與她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