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安靦腆地謝恩。
長公主神色淡然頷首。
其實今日之事到這裡算是完滿解決了,許了人家入股,便不可能再為難這個女娃,至於那個人,長公主是不期待了,她心知肚明,他不可能來,認識他整整三十載,他與她說話的次數屈指可數,行君子之風,遙遙行一禮便離開。
這又不是她頭一回為難程家的人,他露過面嗎?
從來沒有。
只輕描淡寫遞一份摺子去皇帝案頭,讓皇帝命她放人,不曾掀動半分情緒。
明知無用,為何還要做呢。
大抵是她不好過,他也別想好過吧。
寒風襲來,輕輕掠起一片簾角,碩大的前院空寂無人,晚霞已褪盡最後一抹顏色,天將黑,該送女娃回去了長公主慢慢直起身子,眼底是深掠不去的寂寥。
就在這時,臺階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
“殿下!”
是長公主府侍衛首領的嗓音,帶著急切,激動。
長公主抬眸,蹙著眉,見他冒冒失失露出不悅。
只見那侍衛小心翼翼捧著一物上前來,
“殿殿下,程大人來信了。”
長公主怔愣了一瞬,“哪個程大人!”
殿下這是呆了麼,還能有哪個程大人,
侍衛忙道,“自是都察院首座程明昱大人呀!”
一個平平無奇的信封被遞到長公主眼前,長公主痴痴凝立還未反應過來,信不曾封口,裡頭雪白的信箋滑落,長公主慌忙接過,攤在眼前,兩個字霍然映入眼簾。
無比熟悉的字跡,鐵畫銀鉤,蒼勁挺拔。
是程明昱親筆。
他竟然給她寫信了。
平生第一回對於她胡鬧的行徑給與反應。
長公主心忽然擂鼓一般震動,滿腔的情緒絞在心口宣之不出,手臂撐在桌案,雙肩戰慄片刻,淚珠斷了線似的掉下來。
恐淚水沾溼了信箋,她忙又別去淚珠將信給捧起,招來程亦安,
“安安,來瞧你伯父的書法”
程亦安見她情緒忽然失控,心裡無比驚異,慢騰騰挪過來,湊
,是我們連累你了,來,快些上車,我送你回去。”
程亦安真的很敬佩程亦彥。
程家無論哪房,也甭管是在室女還是外嫁女,姊妹們在外頭受了委屈的,通通是程亦彥出面撐腰,程家有這樣的繼承人,合該長盛不衰。
程亦彥親自掀簾送她上馬車,看著她不諳世事的樣子直搖頭。
換做旁人今日還不知嚇成什麼樣,偏她天真爛漫,不識賊人險惡。
看著她沒事,程亦彥也鬆了一口氣。
馬車徐徐回了陸國公府,程亦彥親自送人,陸國公府無話可說。
陸栩生這廂夜裡收到飛鴿傳書,連夜往京城趕,次日午後方抵達,先進了宮與皇帝覆命,隨後將長公主的車駕擋在東華門外。
長公主隨扈一百人上下,而陸栩生單槍匹馬獨立橋頭。
那匹火紅的赤兔馬騰空一躍,馬背上的男人身姿筆挺,眉目凜然,渾身一股兵戈之氣。
長史瞧見這般場面直捂臉,側身偷瞄了一眼鸞車上的長公主。
長公主倒是神色平平,手撐額懶懶淡淡回他,
“人本宮已完好無缺放回去了,念在事出有因,本宮就不治你冒犯之罪。”
陸栩生顯然不吃她這一套,手握韁繩,抬手從掌心震出一物,那一抹薄薄的名帖直直朝長公主鸞車飛去,公主府的侍衛可不是吃素的,縱身一躍在半路將之攔住,隨後遞到長公主跟前。
長公主探頭一瞧,這是一張名剌,杏花黃的硬宣所制,當中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