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世事如常。
三天後,他安排好一切,輕裝簡從,乘車去往北京。
昨日之日不可留。從地下回到人間,他還是要去找張起靈。
他命人去調查過裘德考的人,也去查訪過吳老狗孫子的動向,但他們都沒有跟張起靈聯絡過,像是隻因夾喇嘛才結識的。
唯一知道的是,張起靈跟著陳皮當夥計有三四年了。如果去查這幾年跟著陳皮的夥計,或許能知道有關張起靈的一些訊息。
朝兮一下子想到了陳皮所說的那個行事作風很像他的夥計——可惜當時他完全沒想過要問一問那人的名字。
幸而陳皮好殺徒弟,他的夥計尚在人世的也不多,再加上“不會變老”這個特點,應該能精準地縮小範圍。
但朝兮有些年頭不在道上走動了,人脈不多,此次北京之行,他就是要去走一走他最大的那個“人脈”。
他沒有身份資訊,所以一路只能坐汽車,到四九城的那天,正好聞到家家戶戶飄出來的縷縷甜香。
臘月初八,微雪初晴。
恭王府旁邊的某個獨棟四合院外,迎來了一位身穿大紅色流雲百福唐裝、用黑墨鏡遮住眼睛的年輕男子。
門房是老家院兒了,一雙眼睛看人毒辣,來來往往的客人就沒有不認識的,睜著渾濁的眼睛瞧了半晌,卻愣是沒認出這人是誰。
要單說是戴黑眼鏡的,倒是有一個偶爾會過來,可跟眼前輪廓明顯長得不一樣。
這偌大的四九城,敢愣頭愣腦往這個家門裡進的,除卻官與兵,一隻手都數的出來。
“年輕人,你走錯地方了吧?”門房狐疑地打量著他,指了指頭頂的漢隸匾額,“這裡可不是沒事兒幹閒遛彎兒的地兒。”
誰知對面的年輕人忽然勾了勾唇角,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朵被磋磨得慘兮兮的花,遞了過來。
門房看了半晌,才勉強認出那是一朵海棠花。
——眼下寒冬臘月,朔雪紛飛,並非海棠花開的季節,這花是從哪裡弄來的?
門房起先是疑惑驚訝,冷不防想起來當家的曾交待過的一件事,眼睛睜得老大,定定地瞧著來人。
而年輕人也很快說出了他所熟悉的那句話,一字一句,似乎都帶有海棠花開時的料峭春風。
“海棠花開了,我來尋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