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這種時光靜好的日子,大家都過得舒服。
鑑於吳閱還要繼續溫習,沈映蓉並未打擾,回房去洗漱。
魏氏服侍她淨面,說道:“郎君也著實不容易。”
沈映蓉沒有答話,想起在巖山寺求的籤,心情有些沉鬱。
他那般上進努力,倘若會試再名落孫山,就怕從此一蹶不振。
毀掉一個人其實很簡單,讓他的一開始就是高處,再跌落深淵,再也回不到曾經的風光。
沈映蓉最害怕的就是吳閱承受不住低谷中的磋磨。
過剛易折,慧極必傷。
臨近端午,家裡頭按往常慣例包了粽子贈送親友,甜口鹹口都有,好幾種。
王縣令的夫人許氏喜歡吳家包的粽子,沈映蓉特地差家奴多送些去,還捎了兩壺雄黃酒。
孃家和小姑子那邊也少不了。
家裡頭的客往人情交際多數都是沈映蓉在操持,處處周到妥帖,叫人挑不出錯處。
過節那天一家子圖清淨,簡簡單單坐在一起吃團圓飯。
父子倆心情好,用了不少雄黃酒。
下午沈映蓉有雅興,提筆畫了一幅蟬鳴。
天空幾縷雲彩,右下方的老榆樹上有隻正在褪殼的夏蟬,樹腳下則是一隻抱著樹幹磨爪子的狸花貓。
寥寥幾筆,便把整個場景勾勒得生動趣味,叫人看了不免擔心那隻正在褪殼的知了會不會被狸花貓逮了去。
僅僅兩三刻鐘,畫作便完成。
沈映蓉落下署名和年月,便擱下筆不願再作任何修飾。
她行事全憑興致,畫出來的東西有一股子樸素的“拙”。
然而那份未經天然雕飾的“拙”卻是一般人無法復刻模仿的,因為構思巧妙,趣味橫生。
吳閱午睡起來看到那幅畫,不由得會心一笑,他喜歡女郎骨子裡的情趣。
沈映蓉過來見他起了,說道:“郎君這一覺可睡得香。”
吳閱點頭,“許久沒睡過這麼沉了。”
當即點評她的畫作,覺得空白處留得太多,可以題字上去。
沈映蓉挑眉,問道:“你想題什麼字?”
吳閱想了想,得到她的準允後,親筆題了兩句詩,頗為應景。
那時二人站在窗邊,就畫作討論。
沈映蓉眉眼彎彎,吳閱面帶笑意。
現世安穩。
剛進院子的魏氏見到夫妻笑顏笑語的情形,只覺才子佳人,甚是佳偶天成。
回想她與青禾陪嫁到吳家的過往,自家主子過的日子算是快活的。
夫妻恩愛,琴瑟和鳴,當真叫人豔羨。
到了初八那天,夫妻倆特地在半道上等沈家父子一同過去。
沈方哲租了一輛騾馬車,攜兒子沈旭一併前往。
上回沈映蓉給孃家捎了兩匹布,趙氏給裁剪做了新衣,二人穿得體體面面。
沈旭現年十三歲,小名阿寶,雖未長成,卻也遺傳了沈父的好樣貌。
他還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場合,不免緊張,侷促道:“爹,我有些害怕。”
沈方哲捋鬍子,埋汰道:“又不是上戰場,怕甚?”頓了頓,“多學學你長姐,行事穩重,落落大方,莫要小家子氣。”
沈旭沉默了陣兒,“國公府那樣大的門楣,我怕去了丟爹的臉面。”
沈方哲欲言又止,他到底也有些緊張,繃著麵皮嘴硬道:“莫要這般沒出息,我們沈家祖上也是有臉面的人物。”>r />
沈旭無情道:“已經敗落了。”
沈方哲:“……”
沈旭更無情道:“爹不提祖上還好,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