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貼身侍候的人接了進去,遞到了程彰面前。
程彰身形高大,古銅色的肌膚,濃眉厲目,面部線條刀鑿斧砍一般,雖年近六十,卻半點老態不見。他正坐在桌前讀一卷兵書,接過親衛遞過來的帖子,開啟看時,上面別無他字,只一個“謝”字佔了整張貼子內頁。
他腦中嗡的一響,不由閉了下眼睛,只當自己眼花,將帖子又拿遠了一點,睜開眼看時,依舊是個墨斗大的“謝”字。
侯在書房門外的小廝只聽得房裡椅子翻倒的聲音,長隨驚呼:“大將軍——”他還乍著手聽音,門簾被唰的掀了起來,大將軍已經衝了出來,煞神一般喝問道:“帖子是誰送來的?”
小廝嚇的直哆嗦,暗歎自己今日倒黴,居然攤上了這差使。瞧大將軍的形容,別是對頭仇家尋上門來了吧?他忙規矩站好回稟:“稟大將軍,送帖子的人還在大門口,他懷裡抱著個錦盒,說是見了大將軍才能開啟。小的便讓他在府門口侯著。”怎麼就沒有亂棍打將出去呢?!
程彰已經暴跳如雷:“沒眼色的東西!還不快將人請進來!”
原來不是對頭仇家啊?
小廝心裡暗暗吃驚,也不知道府門外侯著的這年輕人是何來頭,忙忙跑去請了。
那年輕人似乎早料到了他會請自己進府,將馬交給另外的小廝,便捧著錦盒進去了。
程彰已經在書房門口轉了好幾圈,目光直往來處瞧,等見到抱著錦盒的年輕護衛,便止不住打量他的眉眼,走的近了才發現這年輕人總過了二十五歲,且容貌與自己沒有一絲一毫的相似之處。也不知道是失望還是別的原因,暗暗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年輕護衛見過了程彰,跟著他進了書房,這才將錦盒奉上。
程彰輕輕開啟錦盒,入目便是一塊飛鷹玉佩,顯然是被人經常把玩,玉色潤澤細膩。他拿了起來,對著光去瞧鷹肚子,果然瞧見個小小的程字,一時心潮起伏,良久才道:“這塊玉佩為何會在你手裡?是姓謝的派人送來的嗎?她……人在哪裡?”
年輕護衛道:“小人是大皇子身邊的貼身護衛,護送大皇子回京,機緣巧合認識了這塊玉佩的主人,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大皇子想求大將軍一件事,等事成之後,他會將這玉佩的主人送到大將軍面前。”
程彰虎眸中厲光隱現,射向了下面穩穩跪著的年輕護衛:“大皇子這是在要挾本將軍嗎?”
年輕護衛唇邊諷刺之意一閃而逝,很快介面道:“當初大將軍極力主張將大皇子送往楚國為質,以減輕北境的壓力,如今大皇子能夠留了半條命回來,大將軍難道不應該將這件事情了了嗎?”
程彰額頭青筋不覺跳了一下,他從這年輕護衛的話裡聽出了不善,可是此刻他太想見到這玉佩的主人了。哪怕他與大皇子之間有著深深的芥蒂,哪怕他曾經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如今也不想因為一時之氣而錯過了。
年輕的時候,他以為什麼都可以賭,也輸得起,權衡的起,可是年紀漸大,才發現並不是這樣。
假如這年輕人今日來要挾的是十六年前的程彰,他的頭顱早已經掛到了轅門之外。不過他來的時機太好,程彰這些年早已經修煉的慈悲不少。
“無論大皇子有何要求,本將軍都答應他!”
他垂下頭,目光停留在那塊飛鷹玉佩上。
七月初的大朝會上,從來鮮少在朝堂之上發言的程彰出列向魏帝崔瑀進言:“啟奏陛下,微臣昨日出城去鐵匠營回來,在路邊碰上一隊風塵僕僕的人馬,內中一人病重,直言乃是當年去楚國為質的大皇子。只是微臣多年不曾見過大皇子,只認出他身上所佩小印,便將人帶回了府裡。此刻他就在宮門口,微臣不知該如何是好,特向陛下請旨。”
他話音未落,整個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