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實很開心。
有些女子,情愛一物,是燒菜的佐料,有了是最好,沒有也不打緊,總有從別處找補回來的事物。
那位先前將一座神仙廊橋收入袖中的白衣老仙師,撫須笑道:“想來咱們這位太后又開始教子了。”
許弱笑而無言。
大驪渡船掉頭南歸,骸骨灘渡船繼續北上。
老仙師轉頭瞥了眼北方,輕聲道:“怎麼挑了董水井,而不是此人?”
許弱笑道:“慈不掌兵,義不掌財。”
老仙師嗤笑一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以為然。
許弱雙手分別按住橫放身後的劍柄劍首,意態閒適,眺望遠方的大地山河。
渡船之下的東寶瓶洲北方,江源如帚,分散甚闊。
老仙師是墨家主脈押注大驪後,在東寶瓶洲的話事人。
他與許弱以及那個“老木匠”關係一直不錯,只不過當年後者爭墨家鉅子落敗,搬離中土神洲,最後選中了大驪宋氏。
當時與他們這一脈墨家一起的,還有陰陽家陸氏的旁支,雙方一拍即合,開始冒天下之大不韙,私自打造那座足可鎮殺仙人境修士的仿製白玉京。
不但如此,那位陰陽家大修士還蠱惑大驪先帝違反儒家禮制,擅自修行躋身中五境,一旦皇帝破境,在保持靈智的同時,又可以秘密淪為牽線傀儡,而且一身境界會蕩然無存,等於重返一介凡俗夫子之身,到時候當時還在大驪京城的山崖書院也好,遠在東寶瓶洲中部的觀湖書院也罷,便是察覺出端倪,也無跡可尋。這等仙家大手筆,確實只有底蘊深厚的陰陽家陸氏,可以想得出,做得到。
關於此事,連那個姓欒的“老木匠”都被矇蔽,即使朝夕相處,仍是毫無察覺,不得不說那位陸家旁支修士的心思縝密,當然還有大驪先帝的城府深沉了。
國師崔瀺和齊靜春的山崖書院,都是在這兩脈之後,才選擇的大驪宋氏。至於崔瀺和齊靜春這兩位文聖弟子,這對早已反目成仇卻又當了鄰居的師兄弟,在輔佐和治學之餘,各自的真正所求,就不好說了。
最後那個阿良一來,徹底改變了大驪和整個東寶瓶洲的格局。
阿良的一劍之後,傾盡半國之力打造出來的仿白玉京運轉不靈,數十年內再也無法動用劍陣殺敵於萬里之外,大驪宋氏損失慘重,傷了元氣。不過因禍得福,那位秘密蒞臨驪珠洞天的掌教陸沉,似乎便懶得與大驪計較了,從來到浩然天下,再到返回青冥天下,都沒有出手銷燬大驪那座白玉京。陸沉這一手下留情,至今還是一件讓許多高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怪事。若是陸沉因此出手,哪怕是遷怒大驪王朝,有些過激之舉,中土文廟的副教主和陪祀聖人們,都不大會阻攔。
打造仿白玉京,消耗了大驪宋氏的半國之力。
此外,大驪一直透過某個秘密渠道的神仙錢來源,以及與人賒賬,讓欒鉅子和墨家機關師打造了足足八座“山嶽”渡船。
之後就是大驪鐵騎加速南下。
可以說,只要大驪南下之勢受阻不暢,在某地被阻滯不前,只需要再拖上個三五年,即使大驪鐵騎戰力受損不大,大驪宋氏自己就支撐不下去了。
所以說,朱熒王朝當時拼著玉石俱焚,也要攔下大驪鐵騎,絕非意氣用事,而那些周邊藩屬國的拼死抵禦,用動輒數萬十數萬的兵力去消耗大驪鐵騎,幕後自然同樣有高人指點和運作,不然大勢之下,明明雙方戰力懸殊,沙場上註定要輸得慘烈,誰還願意白白送死?
這位墨家老修士早年對崔瀺觀感極差,總覺得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太虛了,與白帝城城主下出過《彩雲譜》又如何?文聖昔年首徒又如何?十二境修為又如何?單槍匹馬,既無背景,也無山頭,何況在中土神洲,他崔瀺並不屬於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