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弟弟戰死沙場,最不濟也不想看到你死在我前頭,這也沒啥道理可講。黃蠻兒,聽到了沒,你要敢讓我替你去戰場上取回屍體,下輩子就別想繼續當我弟弟了。誰沒個私心,連徐驍都說過,照理說天底下沒誰的親人誰的兒子就更不該死,可他不一樣做不到?我也一樣的。”
徐鳳年平靜道:“大戰打起來,肯定會死很多人,也許是袁二哥,也許是燕文鸞,甚至有可能是祿球兒,但我還是希望,咱們能夠死在更北的地方。”
徐鳳年突然笑起來,“說不定咱們還能一口氣吃掉北莽,對不對?你哥哥這麼個浪蕩子弟都能當上天下第一,哪怕只有那麼一小段時間是名副其實的,可那也是天下第一啊,這往後天底下還有什麼難事算個事?”
徐龍象轉過頭,憨傻一笑。
馬車駛出幾里地路程後,徐龍象突然又轉過頭,緊接著少年眨了眨眼睛。
徐鳳年哭笑不得道:“是想問哥想不想女人?想啊,怎麼不想,一直都想的。當時一開始是擔心武當老掌教贈予的大黃庭忌葷,只能忍著,忍無可忍還得再忍,那會兒真是慘。結果到了很後來才知道可以開葷的,我唯一對老掌教有怨言的地方就在這裡,老真人你倒是早說啊!不過從北莽回來後,一件事跟著一件事,就顧不上了,這份心思沒以前那麼重,隨緣吧。黃蠻兒,我問你一個事兒,兩個嫂子,你更偏向哪個?”
徐龍象砸吧砸嘴,嘿嘿笑著。
徐鳳年立即懂了,是那個會做重陽糕的那個陸氏女子,而不是那個享譽天下的女文豪。
徐龍象突然跳下馬車,微微彎腰,轉頭望向徐鳳年。
徐鳳年愣了愣,跳到黃蠻兒後背上。
徐龍象像小時候那樣大聲嚷著“飛嘍”,揹著哥哥一路狂奔。
這讓李陌藩一千龍象騎軍看得目瞪口呆。
但是幾乎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生出一個想法,我們去邊關陣殺敵,像徐大統領那樣把後背交給他哥哥北涼王,就像老一輩徐家老卒那樣放心交給大將軍徐驍,就是如今北涼鐵騎頂天大的道理。
這都是烙印在骨子裡的東西,也沒啥道理可講。
何況那位年紀輕輕的北涼藩王,誰說就不如小人屠陳芝豹了?
絡腮鬍校尉轉頭看了眼那名一路上都笑得合不攏嘴的年輕騎卒,策馬來到李陌藩身側,輕聲說道:“將軍,我也不曉得啥忠義啊啥的漂亮話,那都是讀書人喜歡掛在嘴皮子上的,不過我覺得吧……”
李陌藩打斷部下的言語,提起馬鞭指了指前方几乎已經看到背影的那對兄弟二人,沉聲道:“咋的,你小子要表忠心?喏,大統領和王爺就在前頭,自己跟他們說去,反正老子跟你不喜歡讀書人一樣,也不喜歡用嘴放屁這一套。前些年嚷著要回家買大宅子買水靈娘們享福的傢伙裡頭,就有你一個。”
那校尉好在面板黝黑,臉紅也不明顯,扯了扯嘴角,嘟噥道:“那會兒不是心裡沒底嘛。擱誰誰敢把自己的命交給一個靠不住的領頭人,我錢午就是個俗人……”
校尉說話越說越輕,到最後已經悄不可聞。
李陌藩沒有看著這名一起出生入死多年的屬下,平靜道:“以前怎麼樣,老子不管,就算你們當逃兵,回去享福,其實也是你們應得的,我老李也不會瞧不起你們,但以後別想跟老子一起同桌喝酒吃肉就是了,李陌藩丟不起這個人。”
校尉抬起頭,厚著臉皮笑道:“將軍,你這話可真傷人了啊,錢午這小心肝撲通撲通的,真是傷到心肺了吶,沒幾碗好酒可真治不了。”
李陌藩終於有了些笑臉,嘀咕道:“他孃的,有你這樣的兵,已經很丟人了。”
錢午一臉沒心沒肺嬉皮笑臉道:“還不是將軍你一把屎一把尿帶出來的,怪不得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