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衝還要去衙門點卯,等顧蘊聞訊到得寧安堂時,顧衝已在將周望桂母子送到侯府後先打馬去了,顧蘊因此沒能見上顧衝的面。
她卻一點也不覺得遺憾,顧衝這個父親在她心裡,說難聽一些連劉大的地位都及不上,便是素日顧蘊去二房的新宅子那邊請安走過場,也多是挑的顧衝不在的日子,父女兩個除了一個父女的名分,說是陌生人也不為過。
顧蘊進了寧安堂,就見一身淺藍色纏枝蓮妝花褙子,頭戴赤金鳳釵周望桂正坐在廳堂裡託了個茶盅在發怔,不知是她正想事情所以顯得有些嚴肅,還是光線與角度的原因,顧蘊第一眼便覺得她氣色有些不大好。
江嬤嬤則正領著二房帶來的丫鬟們在整理箱籠佈置屋子,縱只是小住幾日,也得讓主子們住得舒心才是。
一個正擦窗戶的丫鬟眼尖,餘光瞧見了顧蘊,忙脆聲叫了一聲:“四小姐來了!”
周望桂這才回過神來,忙起身衝顧蘊笑道:“蘊姐兒過來了,我正說要打發人過去請你過來咱們母女說話呢。”
顧蘊上前幾步屈膝給她行了禮,才笑道:“母親正說要打發人去請我,我就過來了,可見我們是何等的心有靈犀。對了,怎麼不見二弟?”
周望桂笑道:“屋裡這會兒正亂著,我讓奶孃抱了他園子裡逛去了,橫豎他如今但凡醒著,便在屋裡一刻也呆不住。”
“是不是所有小孩子都是這樣的,三弟如今也是如此,這下他們哥兒倆可以玩到一起了。”顧蘊笑著應道。
周望桂笑道:“我們此番只是回來小住,也就幾日的時間,等他們哥兒倆混熟了,我們也該回去了。說來這寧安堂屋子還是以前的屋子,屋裡的陳設也都沒什麼變化,可如今我再回來,感覺卻完全不同了,難道這便是主人變客人的感覺?”
顧蘊如今在顯陽侯府主不主客不客的,還真不好接這話,便只是笑著吃茶不語。
好在周望桂也就隨口那麼一嘆而已,已主動岔開了話題:“對了,我先前瞧著你大伯母氣色有些不大好,是不是生病了,還是這些日子瑣事太多累著了,再不然有什麼別的原因?蘊姐兒你若是知道,不知可否告知母親,也省得回頭我不小心說錯了什麼話,白惹你大伯母不高興。”
難道前日的事到底還是傳了些風聲到二房去,所以周望桂才有此一說?
顧蘊暗忖著,嘴上已笑道:“大伯母這些日子既要準備過節,又要忙著準備大姐姐下個月的及笄禮,還要照顧三弟,的確有夠累的,也難怪氣色不好。不過昨兒晚膳時,我還聽大伯母屋裡的丫鬟說,大伯父已與太醫院一位太醫說好,以後每隔十日便過府給大伯母請一次平安脈了,想來大伯母就算身體偶有不適,也定能得到最及時的救治。”
“你大伯父竟這般關心你大伯母?”周望桂的神色一下子變得複雜起來,“難怪親朋本家的嫂子嬸子們都羨慕你大伯母,說她是個有福氣的呢,大伯不但有本事,從不在外面花天酒地,還這般貼體人,放眼全盛京城,這樣的人又能找出幾個來?”說到最後,語氣更是酸得能倒掉人的牙。
顧蘊就約莫明白方才自己乍見周望桂時,何以會覺得她氣色不大好了,只怕顧衝安分了沒幾日,又開始故態重萌,讓周望桂惱上了,不由暗忖,看來待會兒還得讓卷碧去與二房跟來的人打聽打聽才是。
母女兩個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話了半個多時辰,睡著了的福哥兒被奶孃抱著回來了,周望桂忙上前親自接過,給抱到內室放床上睡去了。
顧蘊遂趁機告辭了。
晚間少不得有家宴,因彭太夫人如今行動不便,於是就擺在了嘉蔭堂的正廳裡。
顧蘊也因此見到了自三月彼此徹底撕破臉以來,便再沒打過照面的彭太夫人,自然還有顧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