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有一名道長注意到了他們,走過來含笑問道:“殷殷小姐,可有什麼事嗎?”
如此一來,張殷殷再也迴避不得,強自笑了笑,道:“敢問道長,好端端的為何要重修邀月殿呢?”
那道長笑道:“原來殷殷小姐還不知道?再過兩月餘,即是我宗紀若塵與雲中居顧清訂親的大好日子。紫陽真人將親往雲中居下聘禮,而後據說雲中居掌教清閒真人也會開關一月,親送顧清上得西玄山,共完大禮。這可是正道罕見的盛事!所以我們才要整潔園林,重修殿堂,免得來觀禮的賓朋們笑話……”
張殷殷只覺得耳中嗡的一聲,眼前全是繚繞散亂的光帶光塊,又似有無數聲音一齊擁至,就如千百個人同時拼命向她說著什麼。可是這許多聲音匯在一起,究竟傳達什麼含義,卻是完全無法分辨清楚。
那道長後面又說了些話,她全都沒聽見。
她也不想聽見。
似有一個人想來拉她,她用力一甩手,那討厭的障礙就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殷殷!”明雲色變,大叫一聲,想再去拉住她,可是剛一動,體內真元忽然騰的燃燒起來,如煮沸湯!
他滿面血紅,哼了一聲,向後便倒。
那道長在一旁亦受影響,陡然覺得胸口發悶,面色刷白。但他一看明雲的情形,立知大事不妙,強忍已身不適,一掌拍在明雲頂心處,一邊鎮住他沸騰真元,一邊大叫道:“來人哪!他道心將破,快取天王護心丹來!”
張殷殷若一朵彩雲冉冉離地升起,停佇在丈許空中,五彩迷離的光芒從她身上發散出來,在肌膚表面繚繞流轉,方寸空間,登時異香發散,異相叢生。她身姿一動,似緩實迅,向遠處飄去。
在左近忙碌的道士們已被驚動,有數名道行較高的發覺情勢不對,欲行攔阻,剛進到她身週一丈之地,就紛紛倒地不起。那道長見了,忙運起真元叫道:“不要接近殷殷小姐,小心道心被破!快去通知真人!”
他叫聲未落,張殷殷已突破重重攔阻,早去得遠了。
張殷殷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了太上道德宮,越過索橋,重回太璇峰的。她只隱約感覺到,周圍似乎有很多很多的人,向她問了許多許多的事,她頭痛,痛得快要裂開。好不容易她才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關死了門,將所有吵死人的喧鬧都關在了外面。
有那麼一些時候,她感覺清晰了一些,看著周圍,發著呆。看陳設佈置,這似乎是她的房間,可是那幾個空空如也的酒罈又是哪裡來的?她不記得有在房中藏酒啊?
僅這幾個簡單的念頭,就已讓張殷殷累得不行,她的頭又痛了起來,眼前的景物再一次模糊。又不知過了多久,她遊離不定的意識再次迴歸。
這一次,是因為心頭傳來的一陣烈過一陣的痛。
她感覺到自己似乎在向前走著,可是前方是何處,她也茫然不知。直到一滴冰涼的水珠落上她的額頭,那浸骨的涼意才讓她眼前跳動不已的色斑綵帶褪去。她雙眼的焦距慢慢凝聚,眼前是一條陰溼潮溼、似永遠也看不盡頭的甬道,好半天才認出這裡是鎮心殿地下的通道。
張殷殷搖搖晃晃地向前飄行著,時不時會撞上兩邊的洞壁。終於她走到甬道盡頭,看到了那幾百年來,一直那麼立著的白衣女子。
“師父……”
張殷殷只叫了一聲,心頭忽然又是一陣劇痛湧上,不由彎下腰去。劇痛甫歇,她就提起酒瓶痛飲幾大口,這才稍稍好過一些。幾口酒喝完,她才看著手中半空的酒瓶發怔,渾然不知這瓶酒是何時到自己手上的。
蘇姀抬起手來,輕輕在她臉上拭過。張殷殷這才發覺,自己竟已淚流滿面。
她本也不是那扭捏作態的女孩兒,但此刻十分的想哭,卻只有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