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不過衛琅還不至於閒得要去了解這樣小的姑娘,只完成兩位長輩的囑託,認真道:“孫過庭在《書譜》中曾言‘察之者尚精’,故而臨帖前必先觀之,你既然能背下,可見熟悉。”
“構字當然都要瞧清楚,不然豈不是白下功夫了?”駱寶櫻道,“只我落筆輕飄的毛病不易改。”
“或者也不用改。”
聽到這話,駱寶櫻驚訝的抬頭。
上方的男人眸色清澈,如潭中水倒映出她的影子,微微一笑亦是動人,入木三分的道:“前朝柳文姬,字如水上浮花,別有一番風韻,親手寫得詩集曾在京都流行一時,人人稱好。而你的問題,在於力量不均,構字不正,雖則臨王延的貼有所助益,然要寫出自己的韻味,恐還得花一些功夫。等你了悟,便是落筆輕,到時也能自成一體。”
徐徐道來,儼然把自己當夫子。
駱寶櫻悶聲不吭,因衛琅話中含義很清楚,她字寫得好,全是因臨帖得來的功夫,若拋開,什麼都不是。可她又不要做字畫大家,在姑娘們中間,已是很不錯了。
這人啊,要求真高!
難怪外表再如何溫雅,骨子裡的輕狂仍在,誰也瞧不上,故而便是她羅珍如此出眾,他不也沒放在眼裡嗎?還有陳玉靜,也是才貌雙全,那日將花扔在他懷裡,他拂袖任它落下,連停留都不曾,弄得她一身尷尬。
姑娘們聚一起,私下都稱他如河中蓮花,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她與他定親,才叫眾多人嫉妒,可不就能親近了嗎?
見她神遊天外,衛琅的筆管落於她頭頂:“平日裡你也這樣發呆?”兩次他指點時,她都心不在焉。
好像夫子的戒尺突然打來,駱寶櫻嚇一跳,回過神摸著腦袋哼道:“你講得太深了,我聽不明白,你重新講一遍。”
衛琅挑眉:“你其實並不想來,是不是?”
幾次躲開他不說,來這兒練字也不集中,可分明是很聰明的小姑娘,倒是為何?要知道,得他指點,總是件好事。
駱寶櫻氣悶,並不想被他知道真相,想一想道:“上回你借我披風,都被二夫人說了,這回練字又不知道說什麼呢。”
這衛家大房,二房的老爺,不是衛老夫人生得,總有些隔閡,幸好衛老夫人一直得衛老爺子寵幸,在家中地位不倒,但平日裡磕磕碰碰是少不了的。
小小姑娘想得倒多,衛琅道:“大人的事兒不用你操心,既然祖母同意,二伯母不會再多嘴。”
“哦!”駱寶櫻拖長了語調,又露出小姑娘的天真來,歪頭看向他,“既然如此,請三表哥繼續往下說吧。”
他不嫌口乾,讓他說個夠。
結果在書房耗得一個時辰才出來,其間衛琅將一壺茶都喝光了,當然駱寶櫻也沒落到好處,寫滿一張又一張的宣紙,駱寶櫻心想,這麼喜歡教人,怎不去當夫子?在翰林院委實浪費大才,該派去國子監才好呢!
她揉著發酸的手指回宅院。
這樣的待遇,她不看在眼裡,倒是駱寶樟垂涎欲滴,只可惜她今年已十四,標準的大姑娘,怎麼也不可能讓衛琅去教,只得望書房興嘆。
過得幾日,三山書院終於放出訊息,願意讓駱元昭,駱元珏去那裡唸書,駱昀很是欣慰,拜謝了衛老爺子以及衛二老爺。
哥哥又要離開她了,駱寶櫻很是捨不得,將平日裡攢得銀子送到他手裡:“要是膳房伙食不好,哥哥就自個兒使人去集市買些食材送去。”
不知是不是像生母,駱元昭雖是俊秀,可身體真有些瘦弱,不能不叫人擔心,那又是家裡最疼她,毫不需要付出,就能全心全意關心她的人。駱寶櫻的確也有幾分真心,也知道,那是她將來的靠山。
因為姑娘就算嫁出去,就算被稱為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