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朕早就與你說過一次,想來你是,過耳就忘。”
當時喚渡
李長順雖然不明根底, 字裡行間,卻也知道錦屏是犯了錯。早就說過這丫頭心比天高,當初罰去四執庫, 就該讓她在四執庫待一輩子。只因毓景念在師徒情分上,變著法地替她開路,才讓她重新回到御前當差。如今主子爺冷不丁這樣發問,想來昨天晚上的事情,與她脫不了干係。
李長順順勢道:“主子,按規矩……”皇帝卻打斷他的話,只說, “退下吧。”
皇帝偏頭, 望向窗外,禁城的夜晚,只能看見一半的天幕與一半的高牆。他心下淒涼萬分, 又覺得頭昏腦脹, 彷彿生生世世都不得超生一般。皇帝說,“拿一盞燈來。”說話間已然下了炕,往殿外走,他走得快,李長順跟在後頭, 趕忙接過四兒遞來的一盞琉璃宮燈,恭恭敬敬地遞給皇帝。皇帝默然接過了,卻並沒有往穿堂的方向走, 反倒是往宮人的榻榻裡去。他穿得單薄,外罩的石青色褂子懸在肩頭, 愈發顯得整個人憔悴清瘦。
德佑、四兒相互對視一眼, 都沒敢說話, 李長順躊躇半晌,重重嘆了口氣,“你們都別跟著。明兒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也得把劉太醫請來養心殿。”
榻榻裡寂靜,隔著十步遠掛一盞燈,將皇帝的影子拉得長。烏鴉立在樹枝上,振著翅膀,掃得樹葉嘩啦啦地響。透過窗隙,卻看不清她睡了沒有,睡得好不好。明明只隔著一扇門,他卻不敢進去,更不敢驚動。他緩緩伸出手來,想要去觸碰什麼,惟有夜風繞過他的手指,他的手伸到一半,隔著窗戶,終究收了回來。
他竟然對不住她,這樣多。
皇帝到底是病倒了,從白日裡開始發燒,整個人都是倦倦的,沒了精氣神一樣。李長順伺候他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主子爺,以前哪怕再累,再難,他的穩定恆常,是讓人安心的所在,彷彿只要有主子爺在,哪怕外頭兵臨城下,也自有解決的辦法。
可如今這樣,哪個能來勸他呢?五內鬱結,積鬱久了逼出病來,藥石醫得了身子,醫不好心。
因著聖躬抱恙,免了常朝。各部大臣得了訊息,按照慣例要在這種時候表一表孝心。於是請安的摺子足足比尋常多了兩三倍,摺子上來,該批覆的還是皇帝,縱然是病了,紛紛擾擾的政務從來不會忍心給他一點喘氣的時間。
太皇太后得了信,就算先前生皇帝的氣,到底捺不住性子,親自來養心殿看皇帝。昨夜三更天的時候下起雨,春雨綿綿,鬧得人也好沒精神。太皇太后由蘇塔與芳春攙著下了步輦,李長順得了信,一早就迎在廊下等候。老太太見這他就指著鼻子罵:“凍著了也不趕快請太醫,非要由著他的性子,熬到這一日。須知這病拖不得,愈拖愈壞。你們跟前的人,未免太不上心!”
太皇太后就要進去,李長順跪在老太太跟前,望了四周一眼,低聲說,“老主子,主子爺正在裡頭跟人議事呢。”
“議事!”這話倒把老太太回懵了,鳳頭鞋邁了一半,沒好氣地收回來,瞪著李長順,“都這樣了還議事!議的什麼事?有什麼大事非要沒眼色趕在這種當口來議?”
李長順燥眉耷眼,小心翼翼地回話,“是寧古塔那頭的事。”
太皇太后便不則聲了。老太太站在風口上,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卻發現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她輕輕嘆一口氣,蘇塔託著她的小臂,她卻茫然地偏過頭來看著蘇塔,喃喃問:“我是不是錯了。”
蘇塔知道她心裡苦,事情變成這樣,人人都苦。宮牆之下的哪個人不是可憐人,人人都有自己的苦,只是沒法說,也分不出什麼對與錯。
太皇太后又道,“我知道是催逼他緊了,他有什麼錯,搖丫頭又有什麼錯?我知道他在前朝看似威風,實則勢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