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定鐵證如山,我父親無功名在身,殺人是要償命的,短短時日,便被判了斬首之行。我祖父在法場大聲喊冤,被杖責三十,他年歲已高,回到家中就斷了氣。”
“祖母哪裡經得住這般打擊,不多時也跟著去了。母親……”
柳夢庭說到這裡,突然哽咽了起來,他清了清嗓子,又接著說道,“我母親雖然是女流之輩,但也是見過世面之人,當下便察覺不對,將我同阿妹託付給了忠僕柳江,藏在了徽州城郊外的一處別院裡。”
“過了幾日,城中滿是流言蜚語,說我母親……說我母親不守婦道,早同陳平有所勾結,還說我並非是我父親所生的親兒子,乃是陳平的兒子。又說父親知曉真相,方才殺了陳平,找趙氏報復回來。”
“我們徽州,將婦德看得極為重要。那些人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對我母親指指點點,不出三日,我母親便死了,還留下懺悔遺書,說我的確不是我父親的兒子。”
“至此我家中產業,乃成無主之物。”
第449章 話說前頭
柳夢庭說著,鼻頭泛紅,雙目含淚,卻硬生生的憋住沒有哭出來。
而他身邊的那個小女童,像是知曉兄長在說什麼似的,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謝景衣皺了皺眉頭,上輩子沒有漆少平提供毒米汙衊她這一出,自然也就沒有牽扯出柳夢庭來。雖然她知曉後族五大家肯定得了不少不義之財,可她也沒有想到,漆少平竟然如此的喪心病狂。
柳夢庭摸了摸小童的頭,“阿妹不哭,等那漆少平,給我們柳家償命的那一日,你再哭。”
小女童顯然十分聽他的話,吸了吸鼻子,嗚咽著打起嗝來。
“主家無後,五服無親,原本那些產業要歸國庫。可徽州知州漆成,裝作那大善人,遣了衙役,四處給我家中‘尋親’”,柳夢庭說著,嘲諷的笑了笑。
“倒是真讓他找到了一老頭子,說是我祖父的親兄弟。小子先前便說了,我曾祖父靠著一條商船發家,四處奔波流浪,宗族早就不可考據。”
“他找來的那個人,根本就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而就是這麼一個莫名其妙的人,得了我家產業。那老頭子藉口不懂漕運,家鄉又不在徽州,將我家中明面上的產業,全數賣出。”
“而買我家河船的人,正是徽州知州漆成的妻子牛氏。漆成不肯接受折價,以正價收入,在徽州得了大善人的稱號;而我家中海業,從此便消失無蹤,盡數落入漆少平的口袋之中了。”
“大人,小子不敢妄言,敢以項上人頭作保,每一句都是真的。”
謝景衣眼眸一動,插話道,“你不過十三四歲,說話頭頭是道,十分有章法,言語之中,通曉大陳律,莫不是有人教你的?”
黃府尹聽著,嘴角抽了抽,有人教?全東京城的人,都會覺得是你教的吧,畢竟人家漆少平,才得罪於你!
別人避嫌都來不及,你倒是好,自己個戳破了這層窗戶紙!
簡直是奇葩中的智者。
柳夢庭扭過頭來,疑惑的看了謝景衣一眼,對著她拱了拱手,“這位夫人,並非小子自誇。我雖然今年不過十三歲,但已經啟蒙十年,中了秀才。不敢說通曉,但對大陳律法,略有粗識。”
“再則家中遭此慘劇,小子一直苦等機會。這機會只有一次,我在公堂上的論述,也只有一次機會。若不能得清白,那小子出了這個門,定然是粉身碎骨。”
“在等待的時候,這些話,在我的腦中,已經過了千遍萬遍。大人若是覺得我有問題,可以去我家中拿狀紙,滿滿的一屋子。”
謝景衣給了柳夢庭一個讚賞的眼神,不言語了。
正在這個時候,人群之中,分開了一條路。
圍觀